第241章

  此事未曾揭露之时,阿爷也蒙在鼓里,县中商户不知内情,全以为是阿爷之故,对其横加指责唾骂,等事情暴露,众人知晓真相,仍需求得阿爷合作,便百般婉言奉承。
  人情凉薄,禁不住一丁点风吹雨打,阿娘数次与她感慨,若不是因这两遭,阿爷不会心内瘀结难消,误入了歧途。
  后来,阿爷与官府来往,又扼住南漳县一众商户咽喉,使得那些人敢怒不敢言。
  而这不久后,阿爷再到越州去,他那副春风得意的张扬肝肠很快使得伯父发现端倪,争执由此而起,伯父轻视耽溺于商途迷了
  心窍,阿爷以为伯父假仁假义,道貌岸然,二人终于不能相容,就此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姚琡并不是拿我毫无办法,也不是真的傻到被我利用都不知道,身处在那样的家族中,又在京中历练数年,若只靠平南王府与二哥周旋,皇帝早已抓住他的把柄,祸连越州。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幸他还存有几分良心,才任由我利用,又纵容维护我的所言所行,他想弥补当年对陈家的亏欠,也想为姚珂当年的所作所为赎罪,只是他身份终究摆在那里,他管不了,也担心贸贸然插手会牵连到平南王府,所以他去求你帮忙了,对不对?”
  话说到这个份上,虞循也不好再否认了,他点点头,默然看了一阵,问:“你……恨姚珂吗?”
  “恨?当然痛恨,童言无忌、少不经事又如何,话经她口中说出,于叔父是最身刺入骨的疼痛,可只恨她,似乎又不够,姚珂只是一个起端,平南王与阿爷为顾大局的敷衍又是一层伤害,可继续溯源下去,似乎也要追责到皇帝无端的疑心上。
  “再观叔父这头,当初背叛了他的那个同乡、南漳县里不辩是非横加猜测的那些商户不也是促成陈家今日的凶手?真要恨,这些人都不能放过……
  “但不放过又能怎样?头是这些人起的,选择却也是叔父自己定下的,他铁了心走这条路,不肯回头,累得陈家到了今日这般地步,我纵使想恨,这么多人也不知该去恨谁了。只是……”
  她一转话音,偏头往屋内看了一眼,姚珂得意地与周陆然和石僧说着什么,那两个将信将疑,还算谨慎,只呆呆地听着。
  “虽算不得深恶痛绝,却也不想看到她,惹得我心中不快。”
  虞循了然,不恨,但当年的事总归在心里留了个疙瘩,她对姚珂姚琡无甚好感,对平南府也甚是冷淡,当初对朝廷冷嘲热讽的源头也不止于宁知清的婚事这一桩。
  若她只是宁知越,这些感触或许也与她阿姐和几位兄长一般,虽有愤懑,却终要止于对宁公的敬畏。
  偏她不止是宁知越,还是这场悲剧中饱尝灾祸的局中人。
  姚琡虽然信任他,希望他能帮着宁知越达成目的,却也只说了当年陈宁两家是如何断了来往,另一桩便是姚珲利用宁知越急切追查陈家变故之心,欲搅乱汜州安宁。
  他起先也想不明白,陈玉在宁家时当也是与这几人玩闹在一处,但除去宁知越的言语,姚琡所述情由中,对陈玉其人提及的尤为模糊,他还颇觉怪异,直到那日听了姚珂的话,骤然想通其中关窍,恍然明白了宁知越比宁家其他人都更关心陈家,且行事张扬冒进的关键缘由。
  他说不出当时是怎样的震惊、自愧,更难以想象当初她得知陈家变故想要迫切弄清内情的心情,却遭遇宁知行与宁知明的阻拦。
  虽有顾虑她安危的心,却也难免又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希冀她能委曲求全。
  这一路走来,她该是多迷茫、多无助,以至于对谁都不信任。
  忽然,宁知越艰涩问道:“我瞒了你许多事,也没有向你求助,反而多番利用你打听消息,即便是到了现在,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还瞒了你许多事,便是姚琡也不知情,你……不生气吗?”
  虞循顿住,缓缓叹息道:“起初是生气的,但知晓你的目的,又觉得情有可原,只是不解你为何选了这样的方式,一个人去面对,再后来世子……我知晓了一部分内情,最后那一点疑惑也消除了,更谈不上生你的气……”
  他缓了缓,沉肃凝重道:“我知道,汜州背后潜藏着的疑问你已掌握颇多的线索,也有锁定的目标,你不相旁人也好,不信官府也罢,你的秘密我不会再追问,你我仍旧如这几日一般,只你不必再在我面前有所顾虑,若是需要我帮忙也可直说,点到为止。”
  宁知越有片刻怔神,“你都知道我谁都不信,又心怀鬼胎,还敢顺着我?”
  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他轻笑,无奈道:“于私,我信你是应该的,于公,你知晓我不知晓的线索,以你为主查案,汜州背后的这团谜题才能尽早解开,比起自己去搜查的线索,我觉得你口中的话更可信。”
  听了这话,宁知越心中微暖,但想到什么,更觉怅然,就这么直直望着他,眸光中蓄满酸楚,“可若是我,我会很生气,气到想要报复,想要以后再也不信他,再也不见他,再也……就当从来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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