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秤盘是矮榻,很容易就让人猜想这重物会不会是贾源、乌庆生、鲁胜中的一人,但高矮胖瘦这等因素变化莫测,又或者某一人不在,这密室就无法开启,没有死物来的方便,因而被排除在外。
领头人掀了榻上的被褥,命人将屋内所有摆设一一过称,终于,试到贾源书案后博古架上的玉雕三脚蟾蜍时,地面开始颤动,往下坠了约有两寸,靠墙脚下出现两个与矮榻等宽的企口。
接下来的机关就简单多了,领头人从惊喜中清醒过来,在匠工的协助下,上下左右轮了一圈推动矮榻,原本矮榻中发出的“咔嚓”声被淹没,从地底传出一阵连续而沉闷的轰鸣,是石块摩擦震动的响声——地面继续下陷,约有六寸,地面整个往外平移,矮榻后现出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入口。
洞口下一片幽暗,并非全然漆黑一团,仅在洞口静静观望一阵,能看出里头有微光交汇着。
下到暗道,左右是石壁砌成,宽阔规整,墙上嵌了明珠,幽微的明光往前一路蜿蜒出一条望不尽前路的昏暗甬道,发出一丁点声响,都会在这甬道内放大回荡。
走了几步,虞循停下步子,回头朝宁知越示意一眼,远处晦暗的光线下有烟尘翻涌着,甬道里似乎也有微弱的烟火味。
领头的兵士颇有眼力见地禀报道:“底下有三间密室,最前头那一间里原本藏有数十箱账册一类的,现下都已空了,应是被贾源烧掉的,我们找到时火已经烧尽了。”
史统领闻言骂骂捏捏几句,无非是担心关键证据被烧毁,这一趟白跑。
虞循和宁知越没说话,继续往前去。
又走出数十步,右手边分出一条岔道,说是岔道,只有五步深,往内延展出三间方正且相连的暗室,比起上面的书房,这里更像是有人居住的迹象。
寝居室能活动的范围不大,寝具被褥着眼一看,都是上乘木料绸缎。床榻没有挨着墙摆放,挨着两面实墙都摞起能装两个大活人的实木箱子,床上还有一个小匣子歪倒着,里头的珠宝玉镯银锭金铤有一半倾倒在被褥上,与室内冥冥烛火相呼应着。
穿过寝居室,紧挨着的是一间书房,一间真正的书库,整个屋里整齐排布了直通顶面的书架,每个书架都满满当当,孤本古籍,大家字画,分门别类规划有序,只是除了靠墙处的书架,挨着门扇处的书架被撞得挪了位,架子上空塌了一块,散乱堆在门边。
再往前去,蒸熏呛人的烟味越发浓了。
往后三间屋子里没什么稀奇的,只除了靠着出口的那一间屋里有一个火盆,全是敞口的大木箱子,里面干干净净,一点东西都不剩。
火盆还有余热,炙热的温度混着烟尘熏得人喘不上气。
宁知越拾起火盆边上的火钳,挑开还维持的焚毁前形态的灰烬,纸上字迹已难分辨,书写模式却和昨晚在贾家村后山庄子里那个小院子里看到的一样。
虞循也留意到,“看来贾源自己也留了一手。”
宁知越说:“这些东西不止能指证曹荣,或许还牵扯了其他人,只不过到了今日这步田地,这也是他自己的罪证。”
“但于曹荣父子来说,这些簿册奈何他们不得,贾源私下命乌庆生与鲁胜搜罗来的证据却是有些份量的……这座暗室所有东西,连带着他们二人都留在了这里,那些消失的证据,想来是落入了陈小川手中。”
宁知越颔首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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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里甬道出口颇有些距离,一行人走了一阵,将近到头,不等领头兵士开口提醒,宁知越便已闻到浓厚的血腥味。
走在前头的士兵举着的火把将甬道照亮,前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两具尸体,更确切地说,是两具男尸。
一具身材矮瘦,趴倒在地,一柄短刀从后心穿透,一刀毙命,另一具身形略丰满,仰面倒地,也分辨不出面孔——他心口被捅得糊烂一片,头面被砸得血肉模糊,淌着血的凶器就在他颅边——一包被绸缎包裹着的金铤,布料已被血迹浸湿,原本打好结松散开,露出里面的金闪闪的几块,只是看着便觉得分量十足。
这样的金铤,暗室里并不少见,贾源寝居的床榻边围着的大木箱子里堆得满满一箱,但下面打斗痕迹太过明显,从寝居室沿路过来,金铤银锭,玉器玛瑙散落的到处都是,石壁上也尽是砍砸留下的深厚痕迹。
虞循见过乌庆生,一眼认出那个被一刀刺死的就是他,另一个是谁也就一望而知了。
死的是贾源和乌庆生,宅子里正好丢了两个人,杀人的嫌疑似乎也只能落在陈小川和贾香薇身上了。
贾香薇与贾源到底是父女,史统领自然而然的认为杀人者当是陈小川,宁知越望着那具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脑子里能想到的全是今晨在贾香薇咬牙切齿痛述贾源经年罪行的模样。
杀贾源的是一定是贾香薇,他心口、面上的伤,每刺的一刀、每砸得一下,都足以致命,她分毫没有放过贾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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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川和贾香薇一齐失踪了,带着那些足以揭发曹荣父子真实目的的证据一同藏了起来。
不管是陈小川挟持了贾香薇,还是贾香薇自愿跟着陈小川离开,总之从宁知越他们入城到在贾家发现贾源的尸体,依照他们之前的约定,贾香薇得知他们的下落,就得来寻他们,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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