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咳,咳……”
  内室床帏中传出微弱沉闷的咳嗽声,漪兰站在原地有片刻没动,待内室里动静平息下去,归于宁静,她才径直往外走去。
  罢了,就叫从露在门外守着,不放人进去,再叫人盯住冯昭,待殿下醒了有了精神再看这封信也不迟。
  **
  从露乖顺的应答声响起,漪兰的脚步声往远处飘去,越来越低。
  宽敞空荡的屋子里起初只有平稳有节律的呼吸声,渐而内室床帐内传出了窸窣迟缓的细微响动……
  暗红浮金的薄纱帐子上映出一个人影,本该安稳入睡的平宁公主动作轻缓地掀开被子,撩开纱帐,光着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静静立了一会,小心窥视着门口恭敬守着的身影,极力使自己的动作小些,再小些。
  中厅案几是她近来常待的地方。这处院子虽为她一人所有,但外面人多,她疲于应付,留在屋子里,层层幔帐叠起,遣开从露,这一方天地便是她最自由之处。
  这一片地方不大,她从前常常自己一个人踱步,点着屋内一件件摆设,数着地上一块块方正光滑的石板,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
  从前从床榻行至中厅案几只需十步,短短的十步,今日却格外的漫长艰难。
  但想到案几上被她遗留下的那封信……阮清舒由心底觉得满足,那是陈玉给她写的信。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她的字迹……
  不,也有一些。陈宅被卖之际,她得到过一些阿玉的笔墨,只是那些东西陈旧遥远,除了她记忆里的一些画面,留在那些纸张上的主人的生人气息也一日日退散,日复一日摧残着她的心。
  哪怕知道它的主人还活着,哪怕她与自己就在同一片屋檐下,可她还是觉得她们相隔得太远,好似做了一个清明梦,纵是执手相拥,互诉愁肠,却依然知道这不过是个假象。
  可这一次不是,那是阿玉的不久前才写下的,是一封鲜活有温度的书信,是她本体之外的新的生命的延伸。
  很快她就能得到它,再次感受到她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
  阮清舒小心而稳重地迈着每一步,每一步都充满了喜悦与期待。
  拂开最后一层幔帐,中厅里的陈设布局都如她记忆中的一样,只是门扇窗格间的日光被层层叠叠的幔纱遮挡,屋内所有东西都被阴翳笼罩,使她视物略显吃力。
  那封信是桑皮纸制成,颜色稍浅,落在暗色的案几上对比鲜明,一眼就能看到,但在昏暗的光线中,案几上只瞧见堆在一处的暗青色茶盏,余下的一大片只有灰黑。
  阮清舒紧了两步,几乎是扑倒案几边……还是没有。
  怎么会这样?
  难道漪兰方才在屋里停留的那一会将信又带走了?
  不,不会,信是给她的,漪兰不会越矩动她的东西。
  那么是她将信收起来了?会藏在哪儿?
  案几正后方摆了一个精致错金嵌玉的百宝盒,她一层层打开盒子里抽屉,里面不乏墨宝书册,也存了些精巧的把件玩意儿,但没有信,哪一层都没有?
  到底在哪儿?
  她翻开案几两侧的锦褥,扔到一旁,案几上的茶盏一个个翻过、挪开,案几里外,摆设的花瓶、灯盏,上至柜子箱笼,下至地毯墙脚全都一一摸索过,可是都没有。
  青天白日里,屋里沉寂无声中轻微窸窣与室外风声鸟鸣相形见绌,可阮清舒的耐心已经在遍寻不见那封书信的过程中逐渐殆尽。
  纵使知道漪兰方才停留的那一会只在中厅停留,她也还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对侧里间还有一些书架柜子,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多,也许是方才漪兰开门时有风卷走了案几上的信,意外的卷到了那里边呢?
  她急不可耐地想要去验证自己的猜想,却没留意到脚下被她掀翻过地毯边缘拱起一个洞口,一只脚踩在地毯上,另一只踏进那个小洞,抬脚时勾起地毯,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失去平衡,双膝往下落直往前扑去。
  无意识间她将要惊呼出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有不得不扭头留意门外的从露发觉这动静。
  就在她将要认命,开始思索待会要如何与从露解释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一把捞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在她的呼叫将出未出之际捂住她的唇口。
  熟悉的气息笼罩住她,阮清舒卸了浑身的紧绷,安心的任由那人搂住。
  那人从身后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头搁在她的肩上,唇鼻贴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湿濡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声音极轻极柔,“在找什么,这么不小心?”
  放下心来的刹那间,阮清舒想明白了一切。
  漪兰没有动那封信,她也没有将信收起来,是有人趁她不留神时先她一步拿走了信。
  “你什么时候来的?”阮清舒偏过头想要看清他的脸,“阿昭也没与我说,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是好?”
  曹襄从她脖颈间抬起头,“没人发现。有几日没见你了,听阿昭说你近来夜里睡不安稳,开看看你。”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你又消减了,在担心什么?一切有我和阿昭,你该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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