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他早该想到的……他和清舒还不够了解阿铉吗?当日清舒被带回公主府,打他那一耳光不就说明了一切?他明明知道阿铉憎恨圣上,憎恨萧氏所有人,甚至于除了他与清舒意外,全天下人性命都可以不顾,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杀了阿荔……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相信,不愿连阿铉也失去,不愿叫清舒再为难……
  “被背叛的滋味如何?再一次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滋味如何?”宁知越走近他,蹲在他面前看着瘫坐在地上涕泗横流的冯昭,心内没有丝毫痛快,戳着他的心口,“疼吗?方才我来时也是这般痛彻骨髓,我的阿娘也是遭遇横祸被你们如此杀害,她又何其无辜,究竟是为什么?”
  冯昭摇着头,沉溺于悲痛中无法自拔,宁知越却看着他这副模样越发觉得可恶,抬手挥向他的面颊,“啪”地一声脆响,她又攥住他的领口,“这般惺惺作态地哭什么?就算你对平宁公主的死毫不知情,你不也毫无负担地与韩玉娇眉来眼去、调风弄月?”
  “不是的……她很像阿荔……我只是……”
  “只是什么?将她当做你思念平宁公主时的一个寄托,还是被你的甜言蜜语所哄骗,供你利用的一枚棋子?
  “来的路上我的确被仇恨冲昏头脑,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们三个,可是尽管我不去思索今日慧远法师为何突然被要求在观音殿解签,那几个妇人为何将本该视作忌讳的那一段往事如同亲身经历一般正好在我面前提起,大雄宝殿往后这一路为何没有其他人,就连姚珂与姜娘子几人也真就没有跟来,这一切的巧合我都没去理会,偏偏在通往禅院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一个尚有罪责在身本该藏匿踪迹韩玉娇……
  “她说的谎的确不够高明,可越是这样我反而越会发现蹊跷,你处心积虑地挑起我的仇恨,又不断地激怒我,我必然不会容忍,说不定会杀了你。不过萧铉不会希望你真的出事,所以他的计划是什么?不过于我而言也不重要了,我猜,再等一会会有人‘不经意’的闯入?我很好奇,萧铉和阮清舒会来吗?若是亲眼看到我杀了你,阮清舒会疯掉吗?萧铉呢……会不会迫不及待地亲手杀了我?”
  冯昭呆滞地看着宁知越,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却又无意理会她的疯癫,只是当宁知越在他面前举起那只镯子,挥手往外扔出去时,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起身飞扑去抓,突然身体一滞,一只手从攥住他的后背,拉转他的身躯,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镯子。
  冯昭正庆幸她没有将镯子扔出去,想要再次去夺回来,陡然瞧见她抬起的另一手里寒光一闪,抹向他的脖颈,冰凉的触感擦过,尚未感觉到疼痛,飞溅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他与宁知越的脸上血迹斑斑,他尚存一丝余力,捂住脖颈,也不忘伸手去够宁知越攥着镯子的手。
  “求你……”匕首划过他的喉咙,割破他的声带,他张嘴吐出两个字都觉得艰难痛苦。
  宁知越却不理会他,静静立了有一会,将他猛推至栏杆边,掀出栏杆,看着他重重坠在下层地面。
  良久,整个楼室只有冯昭尚有余息的呻吟声,宁知越定定地望着冯昭朝她伸出的手,开开合合的唇瓣是很清楚的两个字,“求你……”
  她只是俯头看着他,直到楼外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再到藏经楼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完全推开,众人目之所及的是躺在血泊中的冯昭,随后望见了栏杆边上立着的宁知越。
  宁知越静静等着,对底下人的质问与争执充耳不闻,直到屋外再度有人赶来,她望见那人被吓得怛然失色,视线在冯昭与她之间来回巡视不知所措之际,朝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178章
  偌大的藏经楼里只有宁知越与冯昭两个人,冯昭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宁知越却是满身血迹地居高临下,手里还握着那把行凶作案的匕首,如此情形,无论怎么看,宁知越也逃脱不了干系。
  宁知容与姚琡在短暂发愣时也没有任何疑虑的想到,敏敏还是动手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她会用这样激烈且堂而皇之的方式,但下一刻他们转变了念头,对今日这一遭的全部事情经过产生质疑。
  这几日来,杨德为确认宁知越就是陈玉,以此为铁证,证明她的确是有备而来而且居心不良,派出县衙数十拨衙差去打探搜寻陈家的旧事与旧日的仆人,不放过分毫与陈家与陈玉有关的线索。
  然而,一方面由于陈家家宅里的仆人接触陈玉的都甚少,另一方面得益于曹荣与曹襄指使张绍金和杜昆将陈家,尤其是陈玉的过去消抹的一干二净,除了传闻中的那幅画像,再无一点线索可循。
  至于那幅画像……
  那个曾经购置过陈家宅子的商户早已亡故,生意经营惨淡,被他那个整日花天酒地的独子挥霍一空,但他绝不肯责怪自己,只怨他阿爷当日买了一座凶宅,他们一家被女鬼缠上,就此一落千丈,而对于一只女鬼,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杨德找到他,问他那幅陈家娘子的画像现在何处。
  那人夜宿花船,满身浓烈的脂粉味与酒气,回话时尚未清醒,只道哪还有什么画,家里连柴火都买不起了,那些书画又不是大家所作,留着有什么用,早烧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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