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直到虞循让姜盈盈来帮她替玄素传话,直到他一连七日在大牢里的陪伴,直到她从李漳口中得知那些早已被她忘记,而他却一直铭记于心,念念不肯忘,甚而搭上自己的未来与性命也要报答的恩情……
  那时她想起了阿姐,想起阿姐说过的话——那是从汜州回到越州后,阿姐看着形容憔悴,萎靡不振的她,心疼地将她揽在怀中,抚着她的头,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她:你错了吗?没错为什么要认?你错了阿姐自会罚你,没错就得让那些诬陷你、迫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如此自怨自艾,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你看看阿姐多心痛?除了阿姐肯定还有其他人也一样担心你、牵挂你……
  她将自己封闭得太久,除了眼前人再想不到还有这许多人会惦念着她,于是既定的打算忽然在心中动摇,虞循每来见她一次,她想改变主意的心也越发强烈。
  直到第七日虞循将要离开大牢之时,她忍不住叫住了他……
  在汜州城外长亭毫无头绪的等待时,她心里惶惶不安,她以这般决然的办法断绝过往,就该清楚从此以后她与过往天人永隔,选择做了一个死人,又怎能对活人要求的太多,虞循没来寻她才是在尊重她的选择。
  可是她妄想得到的太多了……
  那一个早上的等待实在太漫长,以至于在她失望的上路后又胡思乱想地期盼着虞循能突然而至,而他又确实拦住马车,出现在她窗边,犹如幻梦一般,美得让人沉醉其中不忍醒来。
  犹犹豫豫地试探得到了又一次肯定的回应与承诺,她仍没有安心,虞循义无反顾的陪伴反而使得她将自己对其他人的期待全都加诸在虞循身上,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变得如此多疑、敏感。
  离开汜州后,她的心总是飘荡悬浮着没有着落。
  虞循写家书时,她会猜测他是不是还放不下京中、放不下朝中的政务,以后仍旧会回京城去;虞循沉思时,她会想他是不是后悔了;他皱眉叹息时,她又会想他是否对她最后的安排颇有异议,只是碍于情面不知如何与她说起。
  她的思绪反复无常,一边在心里苦苦祈祷他不会离开,一边又决然的认为放虞循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可以一个人离开去任何地方,为什么要再次去相信一个人,然后提心吊胆地担心会被再次背叛?
  终于,日夜纷杂缭乱的思绪使她精神不济,有一日他们在一座镇子上落脚,虞循送她到客栈休息,只一小会功夫,她陷入梦境……
  又是一个令她绝望的噩梦,与在崇川县贾家住下的那一晚惊惧的场景相似。
  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死了,而后忘了她,她贸然去找虞循,见他看到自己的目光从惊讶到了然再到失望,他止不住叹息,却又一言不发。
  她小心翼翼问他怎么了,他仍是不可能开口,只是盯着她,好一阵后,转身离去,任她如何挽留都没再回过头。
  她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出门下楼来,只见陈小川一人无所事事坐在楼下大堂靠窗边的桌边,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悠闲的品茶。
  恍惚之间,她觉得方才的梦还在继续,掐了自己一把,手臂上传来痛感也难抵心里的慌乱,又忙去下楼去问陈小川虞循的下落。
  陈小川说:虞郎君有几封家书寄回京城去……
  家书……京城……
  她忙又问:你怎么没有跟他一起去?
  陈小川一头雾水:虞郎君认识路……
  后来陈小川说了什么她已没了记忆,只记起虞循与京城有莫大联系,他的家在京城,爷娘也在京城,即便他不做官了,总有一天他也总会回去的,仍旧是朝着她一直恐惧的方向在发展……
  继而这种恐惧在她心里越放越大,好像虞循已经离开了。
  她跑出客栈,站在大街上,街道上南来北往的行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或惊或喜,眸中无一不是对其目之所及乃是真实存在的坚定,只有她,左右张望,明明立在人群中,却虚浮得像是随人流涌动的游魂。
  拥挤的人流将她带往一个方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将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喧嚣嘈杂的活人声势中,她似乎听到陈小川仿若叫魂般的呼声……
  当初也是在汜州城外偶遇陈小川,将她卷入一场噩梦中,如今这声音又像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也就没有理会,索性顺着人群,走到哪算哪。
  沿街的商贩热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稍作停留多看两眼,便有商贩拦下她堆着满脸的笑向她兜售货物,耍把戏的伎人,赏把戏的看客……无一不是笑容满面。
  有时她不经意间与身边一个陌生人视线交汇,那人也会朝她露出一个笑脸,没有任何理由,也无需质疑其意图,只是纯粹地展现自己的喜悦,而她没有任何期待,也不会担心他们会离开自己,因为她与他们从来不是同路之人……
  她紧绷的心似有些许松动,正待继续往前探寻另一条出路,忽而,手被人紧紧攥着,将她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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