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眼里蓄了泪,看得重远道一阵心慌,“你别哭啊,你若是不想回答,我再也不问就是了。”他伸手,想去给她擦眼角的痕迹,只是才伸出去,又收回手,软着声音,一个劲安慰,“你快别哭了。”
褚痴旋深吸一口气,避开他的手,又往床里边挪了挪,“重公子,这次,多谢你出手相救,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若是哪日看我不顺,想要回这条命,我都随你。只是有些事,我不想说,也不愿意再去想,还请公子见谅,不要逼我。”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哽咽,话里带了颤抖。
重远道心下一窒,呼吸不畅,本想应下她的话,可又觉得不得不说两句,“褚姑娘,命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爱惜,就别指望别人会爱惜。死从来都是件容易的事,一脖子吊死,一把火烧死,不过都是转瞬的事情,可你要是连自己都不想活了,那恕我直言,不如死了。”
他实在是被她这副消极的样子气到了,所以话说的难听,只是说完也后悔了,弯腰,避开她的视线,重新为她捻了捻被角,声音有点不自然,“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
末了,他便逃似的出了门。
褚痴旋看着他的背影,半晌,默念了一句,“我爱惜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用,他根本不在乎。”
话音落下,眼角的一滴泪顺势滑落,滴在枕巾上,晕染出一片湿痕。
……
楼下
沈余欢被林梦寒牵着坐下,两人面对面,她先开口解释,“还记得当初我问你的问题吗?关于褚痴旋。”
“嗯?色衰而爱驰?”
“没错,林二东家好记性。”她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后者看出她的不怀好意,估摸着是调侃他那日慌乱投诚的一番话,他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沈东家也是好记性。”
沈余欢笑出声,声音清脆。
林梦寒一扫方才的尴尬,也跟着笑出声。
两人的笑声交叠在一起,正巧被下楼的重远道听见,他脚下的动作滞住,转身,重新上到二楼,走到走廊尽头,一个人埋头坐下。
沈余欢余光看见他的身影,示意林梦寒,后者看向二楼,摆摆手,“随他去,只怕日后还有他受的。”
“什么?”
林梦寒朝前靠了靠,“你没觉着,重远道看那姑娘的眼神,腻得很。只怕这小子一见钟情,陷进去了,但我瞧那姑娘,受了情伤,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他的。”
“林二东家,你这是身经百战吧?怎么瞧出人家姑娘受了情伤的?”
沈余欢这句话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笑意,他一时之间也不听出冷淡,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了?”
“嗯?”沈余欢不解,“我生什么气?”
问完了,才反应过来,觉得好笑,“你什么样子我还不晓得吗?你一口一个姑娘,只怕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要是真有心,多看两眼,我也是没什么资格生气的。”
“你有。”林梦寒道,“而且只你有这个资格。”
他目光深沉,沈余欢不好意思,撇开头,“你怎的瞧出褚痴旋为情所伤的?”
“她既然能说出‘色衰而爱驰’,那证明在感情中,对方占据主导地位,她相对卑微,或者说,爱而不得,才患得患失。按照重远道回忆的经过,她应该是被那个男人抛弃了,至于原因,只能等她真正放下执念,才会知道了。”
沈余欢点头,表示赞同,“希望重远道能加把劲,让褚痴旋早日放下心结。”
“他?”林梦寒忍不住嘲笑道,“只怕难了。”
想起重远道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沈余欢也一阵头疼,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宋五两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闻言,林梦寒眸色一冷,缓声道,“我在他身上搜到一张银票,是从大相国寺借贷的,一会儿我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那就拜托林二东家了。”沈余欢将面前的茶水推到他跟前。
后者一挑眉,“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
“确定不能查?”
林梦寒被拒绝多次,语气冷下来,眼神也沉了许多。
小厮捂着存档,欲哭无泪,“公子,没有官府的手印,确实不能查。”
林梦寒语塞,看他的模样,应该是真的,只是如今他辞官休养,怕
是空口无凭,他也不会相信,左思右想,想起一人,问道,“只要有官府手印,就可以查借贷记录了是吗?”
“是的,公子。”小厮把记录簿揣在怀里,死死抱着,林梦寒看了一阵心烦。
左拐出门,径直去找了中县令。
中县令见林梦寒亲自上门,手里端着的茶盏一个不小心,跌落在地,碎成几片,“林国公……”他按照习惯,唤他林国公,但见林梦寒眼神一黯,这才反应过来,改口,“林东家,不知今日亲自登门,所谓何事?”
“大相国寺的借贷簿,可否帮我查到?”
“大相国寺……”他想了想,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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