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冰冷的胸膛深处隐隐传来一种近乎要将他点燃的热意。
  祁厌眉头微锁,细细品味身上的不适感所带来的奇特感觉,心头不由涌上一股淡淡的惧意。
  那是惧意吗?大抵是的,惧意。
  如若不是,那就没有任意一个词汇能够表达他此刻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
  嘉兴帝赐他板子时祁厌都未曾体会到的惧意,此刻居然隐隐冒头,犹如雨后春笋,淅淅沥沥的悄然生长。
  他想,他大概是病了。
  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祁厌声音微颤:“芈小姐,可以,再用力些,这样,有些奇怪。”
  奇怪?芈岁不解。
  “哪里奇怪?”
  话音刚落,芈岁就觉得自己应该住嘴。
  她后之后觉的想。
  这么谈话,确实是挺奇怪的。
  用力一些?
  唔……
  “那我用力了,你忍一下。”
  没敢多想,芈岁心下微微有些不自在,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许。
  与此同时,身前人与她同时发力,芈岁往后拽,那股力道向前,似乎要冲破什么。
  芈岁的力道不如他的,凝住的血衣虽然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呲啦”声被成功褪下,少女的身子也被那力道拽的向前几分。
  一时之间,有什么柔软的物什贴上了祁厌不堪入目的背部。
  触感之奇特,哪怕剧痛之下祁厌也能轻松感知。
  这是什么?
  身后,芈岁忙不迭的向后退去。
  她没有多想。
  方才那一下不轻,自己怕是给祁厌撞的伤势又加重了。
  愧疚之余,她又望向自己胸前,上面零零散散的染上了点点猩红血迹。
  完了完了,芈岁美目圆睁。
  得赶快换衣服,让人看见可了不得!
  只是……罢了,祁厌的伤更重要,涂了药再换吧。
  芈岁的视线重新落到祁厌的后背上,霎时间,她瞳孔微缩。
  难怪祁厌要说什么怕污了她的眼之类的话。
  芈岁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伤痕累累的身躯,这些痕迹对半砍都没见过!
  虽然她在来之前,心里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实在没想到,这密密麻麻的疤痕居然真的出现在了祁厌的身上。
  芈岁看到,祁厌背上被板子打的血肉模糊地方固然触目惊心,但更让她吃惊的,其实是满背随处可见的丑陋旧伤。
  这还只是后背。
  那其他地方呢?是不是也有?亦或是更多?
  芈岁不敢仔细往下想了。
  她被惊的不由后退半步。
  祁厌耳力极强,他微微侧首,一息之间就辨别了出来。
  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方才才勉强有了一丝温度的目光骤然冷了下去。
  目光露出一丝嘲讽。
  看吧,没有人会不嫌弃这一身的脏污。
  就连他自己也是。
  芈岁,她更不会例外。
  只是,骤然冷下的心神却在感知到触碰时猛烈的收缩起来。
  身后,芈岁缓缓伸手,扶住祁厌的肩膀,小心的抚上一处旧伤。
  另一只手飞快的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那个小瓷瓶,在血肉模糊的地方均匀的撒上一层粉末。
  上药的时候,药物刺激皮肤会很疼,所以芈岁有意无意的在和他搭话,转移注意力。
  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开口:“殿下,这道伤,很疼吧?”
  很疼吧?
  刚一说完,芈岁就又想闭嘴了,今日她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儿?
  疼吗?
  当时似乎是疼的吧,只是与现下的触感,却截然不同。
  祁厌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被芈岁触碰到的地方划过阵阵颤栗。
  肩膀的伤他自己上药时也触碰过无数次,除了疼痛外,分明半点感觉也无。
  他忽然不由自主的想要远离那温暖的指腹,哪怕那只是仅仅一瞬间的温热。
  好奇怪。
  这样奇怪又陌生的灼热触感,让他莫名觉得难挨。
  祁厌眉头微拧,正要出声打断她,却听身后少女无奈的声音传来。
  “殿下,劳烦稍微俯下一点身子来,太陡了,不好上药,药粉都掉下来了。”
  而且,祁厌的伤布满整个后背,光上肩膀那处的药是远远不够的。
  想要触及更多,除非他趴下。
  未出口的话被少女打断,见她没有再多的动作,祁厌也就没有再开口。
  他沉默着半伏在床上,整张后背横着暴露在空中。
  不得不说,虽然祁厌看着高高瘦瘦的,身上还布满扭扭曲曲、长短不一的疤痕,但少年肌肉的形状,紧实度、爆发力都是万里挑一。
  芈岁一边感叹好身材,一边暗自叹气。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他这个年龄,别的皇子想要练出好身材都有专门的武学师傅指导,而祁厌什么都没有,却为了生计这么卖力,身材反而在长年累月的劳累下越累越好。
  再看他的脸,甩记忆里皇室那群人不知道几百条街,难怪皇帝一直都觉得祁厌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他真的是皇帝的亲儿子,那么这纯纯就属于基因突变了。
  想到这儿,芈岁一边乖乖给祁厌伤口上药,一边在心里问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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