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猛地,裴逐的大脑就好像宕机了、疯癫了,他似是垂死挣扎的野兽一般,沉闷、又饱含压抑地吼出声,“艹——!!”。
  顿了顿后,他咬紧牙关、缓缓躬起了身体,似乎痛苦无比、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捣在了床头墙壁,似乎划破黑夜一般,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五分,裴逐的手背上贴着张创可贴、拎着办公手包,准时出现在了大厦楼下,刷卡、过闸机,然后按下智能中控的按钮,等待着中高层楼梯下来。
  九点整,他以崭新而又精致靓丽的面貌,踏足进了律所大门——
  律所的行政文员、低级律师们,皆以他为准点报时器,凡是慢于裴律之后,则当月全勤唯恐不保。
  裴逐在开自己办公室门的时候,不巧正对上一人影。
  一个身材精瘦、三角下垂眼的三十多岁律师同样在看他,微微一笑,却只显得阴冷,“裴律,这么帅?”
  裴逐同样是面笑心不笑,“汪律,早——”
  汪中丞是他们律所,负责ipo项目的二级合伙人,三十一岁、事业有成,也算是律圈神话,只是可惜碰上了裴逐这个变态。
  加上今年大经济环境不好、市场监管变严,ipo上市变得越发困难,所以连带着他这个合伙人的地位,都跟着有些下降。
  而经济环境越糟糕,卖公司的就越大有人在,大佬们都纷纷想要出手套现,而投机者们则认为经济滞涨,则是周期性的必然,所以纷纷想要抄底购入——
  如此一来二去,投融资并购业务,不管是在法律、还是金融领域,依然是王牌中的王牌。
  裴逐和汪中丞——可以说得上是各种意义上的宿敌。
  大清早上的,就看见这样一张令人晦气的脸,裴逐心中不爽,将手包往办公桌上一甩,打算先叫一杯冰美式,来提神醒脑一下。
  但就在这时,行政小妹忽然毕恭毕敬敲门,“裴律,有人找——”
  裴逐随意轻慢地抬起头来,却不料瞳孔一颤,看见了一张惊天动地的帅脸。
  盛聿恒静站在门口,宽肩窄瘦的身形,似是衣服架子一般,柔软矜贵的西装被撑到挺括饱满,眉眼乌黑狭长、瞳光内敛深沉。
  行政小妹脸都红了,目光在他们两位大帅哥之间逡巡了一遍,慌忙对着裴逐再次毕恭毕敬地一弯腰,下一秒钟便抱紧了怀中资料,飞一般地跑走。
  裴逐对男人无感,眼皮都不屑抬一下,只用挑剔苛刻的眼神,将人从头打量到脚——
  咣当一声,他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拿出自用的哑光发泥,站起身来,口吻冰冷鄙夷,“‘人靠衣装’的意思——是要武装到牙齿。”
  他踩着三点五厘米的低跟漆面牛津鞋,声音清脆、铛铛来到了面前,扣了一坨乳白色磨砂质感的发泥,抬起修长手指,就要给他捋出一个自然不油腻的大背头。
  熟料,额前飘逸散落的碎发,刚被撩起,露出来的是一双漆黑深邃、如虎如狼的眼眸。
  几乎是一瞬间,裴逐的心坎一悸又一颤,像撞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发泥冰冷黏腻地糊在手指尖,散发出一片葡萄柚、与橙花的混合香气。
  盛聿恒的视线向下,扫到他手背骨节处贴着的创可贴,眉头微不可查地轻皱了一下。
  而下一秒钟,当听见了“武装到牙齿”这几个字后,他又凝视着那坨乳白色膏体,眉梢颦蹙更紧,似是搞不懂这是什么玩意儿。
  可不疑有他——盛聿恒顶着一张淡漠至极的脸,但却表现得乖顺又纵容,在这时上前一步,用嘴唇含住了裴逐的手指,将这坨发泥给舔舐进了嘴里。
  ——就仿佛是巴甫洛夫的狗,一旦主人下令,无论多么荒谬,他都会起反应。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5章 肆无忌惮
  柔软温热的舌尖,从指腹上一卷而过,明明是顺从无比的举动,却总透出股缱绻而又迷恋的意蕴。
  但裴逐却瞳孔惊瞪,仿佛一簇簇电流从肌肤上乍然而起,一路窜至了脑髓最深处。
  不知是三观被击碎、还是内心被唤醒恐惧,下一秒钟他仿佛天雷地火一般,大声怒吼,“你干什么——?!”
  盛聿恒依然淡淡,他仿佛深沉不惊般抬起头来,嘴角抿紧、还残留着一抹乳白色的痕迹。
  裴逐飞快抽手,嫌恶心、又像是被冒犯,从兜里掏出一次性消毒酒精,涂抹在了掌心,十指交错、反复揉来捏去——
  他脸颊盛怒、似是起了一片绯红,不断瞥来震惊眼神,“你疯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他活像是要把皮肤搓掉,怒到不择口舌,“那是发泥!抹头发用的——你吃个什么劲?!”
  盛聿恒沉默呆板,似是终于知道自己搞了什么乌龙,他躬起挺高的个子,颔首道歉,“……对不起。”
  裴逐生眼神很深、隐藏着雷霆般的怒意——他这个人平生最恨“对不起”三字,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又能挽回什么损失?
  ——更何况,想要待在他的手下,从来都不能只说“对不起”,要的是真刀真枪的实干、流血流汗的业绩。
  顿了顿后,他将每一根手指擦净,似是高洁矜贵、又傲到不可战胜,昂着下颌,直接将手绢甩在了盛聿恒的脸上。
  “别让我再听到这句话。”裴逐眼角眉梢都冰冷严苛,“更别像个废物一样,只有被丢弃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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