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宜平侯府主母已逝世多年,他一直未曾续弦,后院空乏连个姨娘都没有,现在忽然就对一个人上了心,要照岑穆这样说,倒也不足为奇的。
不过娶一个男人实在是有些可笑了,还是娶一个戏子,上不得台面,沈雁北眼底有些冷意,是对这样荒谬之事的不赞同。
“你天天往皇宫跑,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收起思绪,他问。
“当然不是。”岑穆收起一脸苦相,敲着手里的折扇道,“我是听说那个狐狸精明天又要在天音楼登台了,
殿下你明天不是正好要出宫吗,同我一道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竟然能把好好的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虽然一直在沈雁北耳边提起苏禾,但是其实岑穆是没有见过他本人的,一来是觉得那样的见了就气不打一处来,眼不见心不烦,二则是根本不屑于见那样的人。
可是现在眼睁睁看着宜平侯对那边越陷越深了,他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去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又登台?”沈雁北眼底一抹深意,藏在冷淡的眸中,“这么快又出来祸害人了。”
他当然知道岑穆捎上他的原因,还不就是怕明天在天音楼里遇到侯爷会挨训,到时候有他在身边这点自然就不用担心了。
于是第二天,换了一身便服的沈雁北便跟着岑穆一起到了天音楼。
两人没有定雅间,据说这里的房间千金难求,提前好几天就已经被人包下了。
更有甚者为了能保证每次不错过苏禾登台的机会,直接常年一直包着雅间,就算是寻常人没来地方也一直留着。
其实就凭沈雁北跟岑穆的身份,要一个雅间也是简单一句话的事情,但是岑穆觉得这样就相当于给那人捧场了,宁死也不会干的,于是两人只随便定了一个普通的位置。
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人满,拥挤非常,也热闹非常,沈雁北跟岑穆找到位置坐下,岑穆还在啧啧:“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不是什么很好的语气。
两人来得不算早,所以刚坐下没多久,前面的戏台子上就出现了一道人影。
在装扮过后的苏禾登台出来的那一刻,原本有些吵闹的楼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岑穆先是不屑的冷哼:“也不过如此。”
到后面他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天音楼内变得很静,只剩下台上青衣细而绵长的声调,如黄鹂啼鸣悦耳,细听之下有种深情哀怨的韵味。
他身形高挑,眉目雅致,那戏服一衬,水袖一起,袅袅婷婷婉转顾盼间皆是情意,就真的犹如戏中人,让人随着他的情思去怜惜,这戏台是天生给他的天地。
多少人看入了神,为之倾倒。
就连最开始出言不逊的岑穆也息了声音,一双眼不由自主的往戏台上看去。
沈雁北坐得端正,也看着台上的戏中人,却从那双无限哀思的眼中的,看透了一点笑意——是那日街上,那人让他捡银簪的画面。
恍惚间台上的人也往他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目光触到一起,那双眼脉脉如秋水明净,眼波流转间水盈盈的眸中,那些欲说还休的情绪好像都是因沈雁北而起一般。
确实撩/拨人心,沈雁北冷淡的想,面上冷漠神色岿然不动。
“他!他……”身边的人忽然低声惊呼起来,沈雁北皱眉去看岑穆。
岑穆却是看着台上的人,一只手的手肘不断的捅着沈雁北,近乎是震惊到不可思议的低呼:“他在看,不他在勾引我!”
岑穆的语气十分的笃定,有些被狐狸精盯上的紧张,像是害怕自己着了道似的。
沈雁北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就忍不住黑了脸。
一直到台上曲罢了,楼里掌声四起,在这片掌声里青衣已恢复寻常清冷眼眸,他欲要退场,却忽然有一物从二楼雅阁里飞掷而出。
旁的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沈雁北眼力极佳,瞬间便捕捉到了,那是一枚带着棱角的玉牌。
直直砸到了苏禾的额角上。
那细皮嫩肉的人经不起这样一砸,瞬间额头就见了红,倒是那玉佩落在铺了锦子的地上没有碎裂。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瞧着台上的美人额角流下鲜血,浸染了脸上的油彩。
苏禾站在那里不动,旁人低语窃窃,又是紧张又是好奇的往二楼上望,想要看看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愣着做什么,东西赏你了,还不捡起来?”
清脆娇丽的声音自二楼一间雅阁传出,分明是一女子,对方也不惧其他人的目光,直接让侍女开窗露脸,是一名貌美俏丽的华服少女。
能在雅间里看戏的人不是有钱便是有权,或两者兼而有之,旁人是惹不起的,只能伸着脖子观望。
这长京天音楼里出了苏禾,追捧向往者甚多,但鄙夷唾弃的人也有之,这平阳郡主就是后者之一。
她生在世家,自是清高看不起他这样仅凭色貌搅乱长京的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