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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桃春晴 第32节

  月吟愣怔,有些猜不透,他大中午的时候不是来过一次?
  怎又来了?
  依旧隔着织锦屏风,月吟长指握住被角,望向屏风上端正的剪影,只听那沉金玉石的声音响起,“湖中捞了块玉佩出来,表妹看看这玉佩可是你遗落的?”
  月吟惊讶,黯淡的眼眸顿时亮了。玉盏从床边离开,挪步去屏风那头,她手指拨开垂下珠帘,发出清脆的声音。
  月吟紧张地攥紧手指,伸长脖子往外看,期盼地来呼吸都停滞了,只等玉盏回到床前。
  是它!
  是她掉的玉佩!
  月吟只窥见垂下穗子,便知是她丢失的那块玉佩,还没等玉盏凑近,她便激动地从床头探出身子。
  拿过玉佩放心口,月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一直恹恹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月吟喜极而泣,激动不已,“是,是我昨日掉湖里的。”
  月吟紧握玉佩,空缺下来的心慢慢被暖意填满,“谢谢大表哥。”
  她嗓音沙沙的,并非矫揉造作,但入了谢行之的耳,却觉这声音分外娇。
  谢行之凝着屏风上的一剪娇弱身影。她弯腰掩唇,沙哑的咳嗽声响起,身子颤抖,披散的乌发从肩上滑落,垂落臂弯,娇柔剪影满是破碎感,仿佛是历经凄风苦雨的独枝娇花。
  咳嗽声接连不断,听得人心怜。
  “喝药了吗?”
  谢行之敛眉,待那咳嗽声停,突然问出声,语气有些不悦。
  月吟目怔口呆,纤指攥紧帕子,有种被抓包的惶惧。
  “喝、喝了。”
  月吟心虚地捧着递来的水杯,低头喝水。
  谢行之下颚紧绷,眉心微不可察地敛了敛,倒没再提药的事情。
  他转身,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不重不缓的脚步声。
  谢行之坐在绣墩上,长指理了理衣摆,说道:“表妹这勾云纹玉佩莹润剔透,实乃上品,不知出自哪家巧匠?”
  月吟靠坐床头,低头看着掌中失而复得的玉佩,眼里满是笑意,也因为谢行之这句话心里生出一丝小骄傲,沙哑着声音回道:“这玉佩是爹爹的,我也不知是哪位巧匠雕刻的。”
  “大表哥打算买玉佩吗?”
  月吟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
  “没有,好奇罢了。”谢行之抚去膝上的佩环,淡声道:这玉佩有些眼熟,好奇罢了。”
  “世上玉佩形形色色,雕刻纹路大相径庭,许是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月吟惋叹一声,“可惜我也不知道这枚玉佩是哪位巧匠雕刻。”
  谢家这等世家贵族,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谢行之见识广,连他都称赞这玉佩,想必这玉佩是极好的。
  月吟浅浅笑着,爹爹留给她的东西是最好的,才不是那些坏人口中的破败窝囊废。
  温水润了润嗓子,月吟好奇问道:“对了,大表哥怎捞到了这玉佩。”
  她先前刚发现丢失了玉佩,谢行之怎突然从湖里捞了块玉出来?还特地送过来过来询问。
  这t是巧合么?
  谢行之面色平静,眼睫忽闪,抿唇道:“昨日掉东西了,找的时候无意寻到的。问了四妹妹,四妹妹说像是表妹的。”
  “原来如此。”月吟明了,“玉佩失而复得,多亏了大表哥。改日等我痊愈,定要好好答谢大表哥。”
  谢行之抬眼,看向屏风那边,淡声道:“表妹客气,不必记挂。”
  “要的要的。”月吟摇头,面上忽露出窘迫的神色,“就是希望大表哥届时莫要嫌弃。”
  她积蓄不多,挑不出太贵重的礼物。
  谢行之眼眸微眯,凝着那剪影,推无可推地应了下来,薄唇浅扬,“那我便等着表妹。”
  说了有一阵话,月吟喉咙又痒了起来,咳嗽声一阵接一阵。
  她捂唇咳嗽间,余光扫过屏风,忽然感觉屏风那头谢行之似乎在盯着她看,那锐利又颇沉的目光凝她。
  月吟心颤,莫名有的惧怕,她微微侧过脸,避免去看屏风,手指捏紧帕子,“我喝药了的。”
  谢行之明明没问,可她心里不安,心虚小声说着。
  一旁伺候的玉屏玉盏不约而同地看向那还剩半碗药的碗。
  “喝了便好,表妹好生养病。”
  谢行之言罢起身,离开屋子。
  直到屏风上没了影子,月吟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手掌轻轻拍了拍心口。
  月白衣角消失在门口,月吟瞥见后恍惚。
  他早前来时,不是穿的这颜色的衣袍。
  月吟乍然,难不成他今日下水了?玉佩是他捞上来的?
  “姑娘,药也不烫了,能喝了,再凉便更苦了。”
  玉盏冷不丁一声,月吟回神,看向床头柜上的碗,仿佛又闻到了浓郁苦涩的药味,她舒展开的眉,又紧皱了起来。
  那药太苦了,喝完连嗓子眼都是苦的。
  玉盏将药端来,月吟愁容满面,跟奔赴沙场一样,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端起碗,一口气咽了下去。
  苦不堪言,月吟含了两块饴糖才喉咙的苦味道压下去。
  药是苦的,但她心是甜的。
  玉佩找了回来,她高兴着。
  月吟让玉盏将她的小匣子拿来,她将玉佩放进去,和手镯放在一起。
  以后都不戴了,免得再弄丢,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恰巧遇到谢行之掉东西。
  湖面宽阔,打捞东西是件难事。
  他掉了什么东西?竟这般看重。
  玉佩寻到,月吟心里踏实了,夜里睡的安生,可她忽然又梦到了谢行之。
  “又不喝药?”
  谢行之沉着脸站在床榻边,步步逼近,抵着她。
  月吟害怕被他罚,往后退着,腿后碰到东西,她身子不稳仰倒在床上。
  谢行之逼近,长腿岔开,圈住她。他俯身而下,沉眼看她,锐利的眼神仿佛是大理寺中测谎的刑具,快要把她看穿了,月吟心紧到了嗓子眼,被他圈住不能动弹分毫。
  “我喝了的。”月吟手指抓了抓衣角,梗着脖子怯声说,“喝了一点。”
  嗓子不干不肿了,说话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他低头凝眼看着,两人身上凑得近,清冽的檀香味包裹着她,月吟想起被那檀木戒尺惩罚,身子颤了颤。
  “为何?”谢行之冷声问道。
  她有些委屈,摇头说道:“药苦,太苦了,不想都喝完。”
  “那也得喝,每日都必须喝。”
  谢行之温和了些,目光流转,长指扣住细腕,支身俯身看她。
  月吟仰头看他,问道:“大表哥今日下水了?”
  谢行之凝了凝,长指钻入她指缝,与她纤指交握,“表妹要如何谢大表哥?”
  月吟怔住片刻,脸红了起来,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背脊微微抬起,笨拙地吻上他唇。
  以往都是他先含她唇,这次她示好地吻他,唇齿相碰间是柔软的温暖。
  他反客为主,手捧着她脸,有些带着惩罚性地咬了咬她唇,又将她舌哺了出来,月吟一时间抓不着南北,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才被谢行之放开。
  月吟有些迷蒙,手臂攀着他肩膀,下颌枕在他脖颈,而她后背覆了张有力的大掌,支撑着她。
  谢行之微微探身,脖颈离开她下颌,垂眼看她。
  长指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谢行之低头,鼻尖碰了碰她琼鼻,“不可让三弟碰。”
  月吟云里雾里,不明便他此话何意,迷蒙地看着他。
  谢行之薄唇紧贴她翕合的樱唇,语气温柔,“这里除了我外,谁也不给。”
  倏地,桃色轻纱裙摆溜进去一阵凉风,月吟忽凉,不记得她何时褪了亵裤。
  身子紧紧绷成一条线,她惊怯地看向谢行之。
  大掌被桃色轻纱盖住,谢行之拨了拨,月吟微微害怕,纤指按住他肩膀,嗓音紧得像拉满的弓,“不给,都是大表哥的。”
  谢行之轻笑,长指似在水中濯洗过尚未擦干,退却之下按在她月退上,滑过一抹水痕。
  月吟玉颈仰抬,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脸颊通红。
  “不止是唇,”谢行之两指摩挲着,骤然用力,“这也不能让三弟碰。”
  月吟眼眸含泪,身子一缩,疼得骤然睁眼,只见屋中光线昏暗,那对烛快要燃尽。
  腿间传来疼感,她急急低头,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慌忙掀开被子。
  原是她侧睡时,被角叠在了双腿间,那叠住的被角还藏了支细长玉簪,不止怎的就被压到腿。心。
  月吟红着脸把玉簪拿走,想不明白着玉簪怎到了床上。
  她理好被子,平躺回床上,不敢再侧躺着,想不明白为何大表哥会提到三表哥?
  不给三表哥,是大表哥的。
  可她不就只对大表哥吗?
  三表哥又不会来她梦里。
  因这梦,月吟心有余悸,每日喝药都不敢怠慢,又调养了十来日,整个人精神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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