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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桃春晴 第102节

  谢行之:“你,就是杀害柳婉星的凶手!”
  谢行之寒眸一扫,带着逼人的压迫感,“我审了那么多案子,你这件案子是最简单的。怎么?还想狡辩?!”
  柳婉妍被吓住了,像是被卸了力道一样,瘫坐在地上。
  谢老夫人了然于胸,喝道:“来人!将这歹毒的女子绑起来,准备送官!”
  虎背熊腰的几名婆子闻声而来,架住柳婉妍肩头。柳婉妍拼命挣扎,面目狰狞地看向月吟,“就算我是凶手,她月吟也不是什么好人!月吟她是贪慕虚荣才来的定远侯府,你们别被她这副……”
  谢行之拿了麻布紧紧塞柳婉妍嘴里,聒噪的声音终于停了,“拖去柴房关着!”
  谢行之吩咐正德道:“把陈世平押回大理寺。”
  月吟不解地看向谢行之,谢行之似乎是明白她的疑惑,无须多问便解释道:“陈世平伙同赵黎,两人一起谋划了马匹失控冲撞。疯马险些撞上七皇子,这谋害皇嗣的罪,有两人受的了。”
  一室恢复平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月吟身上。
  谢老夫人掩面叹息,悔恨道:“都怪我,我若是放下那口怨气,接了芸儿的信,便知道了她在那边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我养大的姑娘,怎么能不心疼!”
  月吟:“谢老夫人别恼,身子要紧。我到侯府后,一直不敢坦言实情,就是怕您还怨当年的事情。”
  谢老夫人眼眶还红着,“好孩子,是好孩子啊!我就只你是有苦衷的。往后你就住在侯府吧,侯府就是你的新家。”
  月吟不自觉看了眼谢行之,不知要不要开口坦言。
  谢老夫人道:“丫头,你看他作甚。我的决定,他敢驳了不成?”
  这厢,二夫人身旁的夏嬷嬷不合时宜地开口道:“老夫人,奴婢有一事要想您禀明。”
  谢老夫人疑惑,“何事?”
  夏嬷嬷看眼二夫人,一咬牙站了出去,“请老夫人先宽恕我,我再细禀这事。”
  谢老夫人拧眉,示意她说。
  夏嬷嬷心里没了负担,来到谢老夫人身旁,于她耳畔掩唇低语,“五姑娘寄来的最后一封信,让奴婢扣了下来,里面有月吟姑娘的身世。月吟姑娘她……”
  谢老夫人双瞳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小姑娘。
  她抿抿唇,“将信拿过来。”
  二夫人一听信,心顿时紧到嗓子眼。这个夏嬷嬷,定是藏了扬州来的信。
  真是存心想害她!
  夏嬷嬷低首,急急离开屋子,回去拿信。
  她也没想到扣下的那封信,将会是最后一封谢芸传回来的家书。
  夏嬷嬷本想留一封信,将来东窗事发,能护她一下,把罪责都推到二夫人身上。
  哪知这封信藏着天大的秘密!
  谢芸感觉自己气数已尽,临终托孤,想求谢家接回柳婉星,并且信中还提,她收养了宣平侯老侯爷爱女魏瑶的女儿,求谢老夫人将此事告知魏家,让月吟认祖归宗。
  结果……
  唉。
  夏嬷嬷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通传,魏老夫人已到了府外,递帖子拜访谢老夫人。
  这都快天黑了,魏老夫人此时前来,除非有什么要紧事。
  谢老夫人本能地看了看月吟,她听闻此事神情有些不自然,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俄顷,未等夏嬷嬷取信来,魏老夫人已到了淳化堂。她一看见月吟便激动不已,忙抓住她手,“孩子,刚好你在此。”
  魏老夫人热泪盈眶,“乖孩子,我都知道了,这些年你受苦了,跟外祖母回家。咱们回家了!”
  第57章
  “母亲,母亲!”
  宣平侯急匆匆从屋外进来,看见一整个屋子里大半谢家人都在,急得直跺脚。
  “还是晚了一步。”
  宣平侯悔道,他回去与魏老夫人说了这件事,魏老夫人念人心切,立刻就来了定远侯府,他火急火燎赶过来,还是晚了一步。
  谢老夫人一见这情形,隐约明白了什么,厉声吩咐屋中众人t,“今日所见所闻,所有人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也不得妄议月吟的身份。”
  谢老夫人又道:“大夫人和澄哥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屋子里闲杂人等逐一退去,里面又恢复了宁静。
  “母亲,您听我说,现在还不是认回月吟的时候,尚要等一段时间。”宣平侯说道:“秋猎的时候,因再提崔兄的事情,皇帝有了怒色。妹妹私下约见过儿子,皇帝也知道崔兄有一脉尚存,但皇帝并不知晓月吟的存在。月吟与妹妹有几分像,儿子担心皇帝看见后,对月吟不利。”
  又起了歹心。
  宣平侯:“待行之将那件事情处理好,再过个把月,风波平定后,咱们再悄悄把月吟接回府。”
  魏老夫人脸上的喜色落寞几分,心欠欠的。
  她念了许久阿瑶的孩子,尚在人世,而且离她如此近。
  然而外孙女就在眼前,却不能即刻认回。
  谢老夫人走了过去,对魏老夫人认真说道:“老姐妹,此事不能太张扬,就让月吟在我们定远侯府再待段时间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魏老夫人抿唇,看着那和自己女儿有几分相似的面庞,叹息一声,不舍道:“也只能这样了。”
  月吟笑着宽慰魏老夫人,“外祖母别担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能找到亲人,我已经很满足了,往后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闻言,魏老夫人却更心疼了。
  天色渐黑,魏老夫人母子不便多留,离开时终究是没带走月吟。
  谢行之紧张的面色跟着松了下来。
  屋子里少了两个人,魏老夫人看眼谢行之,道:“这么说澄哥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谢行之:“也不算太早,在祖母寿辰后才知道的。”
  大夫人有些许诧异,下意识看了谢行之一眼,心道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寻。
  也难怪她儿子忽然间就变了态度。
  大夫人提议道:“母亲,月吟姑娘身份特殊,依儿媳之见,在没接回宣平侯府前,在咱们侯府不妨还是用表姑娘的身份,一切如常。”
  “我正有此意。”谢老夫人看向月吟,询问她意见,“孩子,你可愿意再当一段日子的表姑娘?”
  月吟点头,没有异议。
  挂念在心的事情终于成了,也寻到了亲人,她高兴,也知道如今形势所迫,不能即刻回魏家。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这段日子你便安心留在皎月阁。”
  谢老夫人终究还是心欠欠的,对月吟说道:“天色已晚,就留在我这儿用晚饭吧,再跟我说说芸儿母女俩的事情。”
  月吟留在了谢老夫人这边,大夫人和谢行之双双离开了淳化堂。
  月吟从谢老夫人那边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月吟心里顺坦多了,她等这一天的到来,足足等了大半年,所有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今日舟车劳顿,加之回定远侯府后又闹了这么一出,月吟身心疲惫,回皎月阁后泡了会儿澡,那股疲惫感才渐渐消退。
  少女及腰长发未束,如瀑布般的乌发披散在身后,她倚靠在窗边,一剪秋瞳望着窗外的夜色,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月光清冷皎洁,映着她娴静温柔的面庞。
  皎月阁旁边便是鹫梧院,月吟在窗边远望,竟看见了谢行之的身影。
  廊檐下,他长身玉立,正抬头望着她这边的阁楼,整个人仿佛与皎洁清冷月光融为一体,在这寂寥夜色中有些孤寂。
  月吟只觉谢行之也看到了她,她心里忽而乱了起来。
  在短暂的慌乱后,月吟抬手关上窗户,将那抹夜色关在外面,也关了谢行之的视线。
  月吟裹了裹亵衣,一骨碌爬上床躺下,她扯过锦被盖身上,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准备歇下了。
  而此刻鹫梧院,圆月高悬,清清冷冷的月光洒下,谢行之立于廊下,望着那已经熄了蜡烛的阁楼,没有要回屋的打算。
  阿吟方才在窗边是看见了他了的,可很快又把窗户关了起来。
  住在隔壁尚且如此,倘若她被接回本家,那他往后想见一面恐怕都难。
  宣平侯府还有一位早早就倾心于她的表哥,且都有了提亲的念头。
  此时魏衡还不知道月吟的真实身份,假使一朝得知他倾心之人是他亲表妹,那他岂不是立即跟家中长辈提及此事。
  魏老夫人怕是第一个同意这门亲事,相比外人,嫁给自家人是最放心。
  如此便能将刚认回了的外孙女留在身边了。
  虽说阿吟心中有结,不愿成婚,但倘若魏家的长辈劝她,她会动摇吗?
  她是个乖巧温顺的孩子,多半是会乖乖听长辈的话。
  谢行之周身的气息忽而骤降,比这凉如水的夜色还要寒凉。
  儿时那句玩笑话,魏家人并不知晓,即便是知晓,会当真吗?
  谢行之凝着紧闭的窗户,神色暗了下来,沉默不语,漆黑眸子透出的冷冽几乎快凝结成了寒霜。
  也不知在廊檐下站了多久,谢行之敛了沉沉的目光,慢慢转身,裹着身上的一片寒凉,进了寝屋。
  谢行之本想去梦中找月吟,可偏偏不遂他愿,他一夜无梦,再睁眼时已经天亮了。
  谢行之薄唇紧抿,靠在床头神色凝然。
  以往他想见月吟的时候,入梦后便能寻到她,然而昨夜却没有。
  除了窗外那一瞥,阿吟关了窗户后,他便再没见过了。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谢行之长指按了按眉心,将心里涌起来的烦闷压了下去。
  皎月阁。
  玉瓶玉盏像往常一样来伺候月吟梳洗打扮,却发现她家姑娘眼圈一片鸦青,不用想也知道她家姑娘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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