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刚刚那个身影,如果没看错的话……
  他转过弯,强烈的反光突然照向了他的眼睛,在刺眼的光线中,目标瘦弱得过度的双腿勉强映入视界。
  刚刚自己就是被这么个瘦弱的家伙遛了这么久?他感觉到一阵荒谬,但很快耀眼的白光彻底断绝了视线,他只来得及朝着刚刚对方所在的方向挥出数道风刃——呵,主动走到这种地方已然是一步败子。
  ——
  奴良鲤伴向那个倒霉的家伙道了歉——迫于时间也只是意思上而已,恐怕那个家伙是不会谅解的——落在了后面些,但好在有红线引路,能容忍他们分开的距离也有限,两人不至于在路口走岔了。
  只见少年的身影迅速转向了墙角,奴良鲤伴正打算跟上,兀然间,拉得绷紧的红线在大妖怪的视线里缓缓飘落。
  不是吧——
  奴良鲤伴不可置信地拉了拉红线,只留下一段轻飘飘的红线,而毫无疑问,这束缚并未解开,自己手腕上那根还牢牢系着。
  但……奴良鲤伴捏着红线的另一端,脸色阴沉,唇线紧抿,金眸里布满了阴翳,少见的露出了属于捕食者的一面。手指抚上弥弥切丸的刀鞘,他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消失的散兵,总是说自己是江户的守护者,朋友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消失可不行。
  总之,先召集部下吧。
  ——
  “该死。”
  散兵睁了睁眼,发觉眼前还是一片刺目的苍白。
  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味道有些熟悉:“你怎么了?”
  大妖怪熟悉的声音在此刻竟然带来几分安心——倒也并非说是自己就害怕了,这具身躯的最大优点恐怕便是不会畏惧战斗了,更别说还是这种只会逃窜的小老鼠。
  说起来,刚刚的风刃似乎并无成效,现在也再无动静,想来是已经离开了。这倒是可惜,因为那种触动感不知道为什么又消失了,也就是说短期内又丧失了抓到那只小耗子的机会。
  “并无大碍。”他又等了一会儿,视野才重新恢复正常。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奴良鲤伴的自然走到他的旁边。
  “那个孩子,我觉得是,总不可能这里有两个瘦弱到只剩下骨头的家伙,还都在一天内被我遇到了。若真是如此,恐怕我也得去神社里好好供奉一番了。”
  奴良鲤伴走在散兵的左侧,这也是多日来的习惯了。
  他点了点头,“看来果然你那时候不是错觉,那恐怕时间不会很多了,今晚到明天早上江户城门都不会有门禁,也就是说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看完这一场花火大会就离开的话,恐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奴良鲤伴抬起头,此时的月亮正是明亮的时候,什么都看得很清楚,“有的确定的目标就好办了。”
  散兵则是伸出手遮挡住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倒是觉得这半夜大概率是要无疾而终了,刚刚的行为无异于打草惊蛇,现在那家伙必然不会这么轻易露面了。
  等等——散兵的眼神一凝。
  “呵呵。”
  他突然低笑出声,被如此轻易欺骗的怒火肆意燃烧。紫水晶的眼眸在月光下宛如神秘的星空,但那星空中此时盛满的却全然都是冷漠的锐利,他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如覆霜雪。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竟敢如此愚弄我。”
  奴良鲤伴身体快于意识的一个小跳躲开了攻击,下一刻动作流程的拔出带鞘的弥弥切丸,斜斩一刀击散风刃,而就在这个动作间,少年的拳头已至。
  “喂喂喂,这是怎么了啊——”大妖怪的面容因疼痛一阵扭曲,此刻他才发觉少年平日里不请不痒的嘲讽确实不算什么。
  “啊,就是这样躲过刚刚的风刃的吗,真不错。”散兵幽幽的称赞,下一击紧接而至,但这一次——打到了,不,没有。
  奴良鲤伴的身影如同水面一般波动了下,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散兵对这再熟悉不过了,为什么这个家伙也能使用?难道是奴良的同族?
  啧。他在心底里暗自不爽,如果是奴良的同族,岂不是麻烦得要死,总不能真的把他直接杀了吧。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啊。”奴良鲤伴的脸上满是无奈和不解,他站在房顶上,谨慎地紧盯着少年。
  果然少年没让他失望。与风刃一同攻向他的是少年自己,刚刚切身体会了一番少年力道的他并没有再来二次的打算。
  小心地躲过风刃,弥弥切丸挡住了少年的攻击,他叹了口气,“起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啊。”
  滑头鬼都是这么喜欢手下留情的吗,真是令人生厌的傲慢。散兵被挡住的那只手握住弥弥切丸的刀鞘,借力以此为支点,稍一旋身,另一侧的腿如鞭般击向冒牌货的腰间。
  “这种粗鄙之术,还需要我来指出漏洞么。”散兵又是一击击空,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站在原地谨慎打量着四周,提防着那麻烦到死的能力,嘴上却是漫不经心地道,“不如你看看你的手腕?”
  起初散兵并未生疑,不如说见到奴良鲤伴的情况才是正常的。能这么快发现还得感谢这明亮的月亮,散兵的红线系在左腕,奴良鲤伴的系在右腕,这种位置也固定了两人的姿势,他在抬手之际,红线自然随之飘动,只是幅度过于厉害了些,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他顺着扫了一眼,便看到红线并未连在另一人手腕上,而是如无根之萍一般可怜地随风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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