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赵政牵到了他,语意间尽然是欢脱,却又含着几分郑重:“我来带你回家了。”
  “好,”嬴政被他的情绪沾染,带了浅浅笑意,握紧赵政的手,柔声道:“小雪人。”
  赵政甩甩身上堆积的雪,问:“我身上很多雪吗?”
  哪止多,简直要将他淹了。
  嬴政无奈,转而将他从窗台抱下来,将风雪复而隔在屋外,帮他拍干净身上的雪,问他:“为何要趁夜色走?”
  赵政进到暖和的屋里来,才忽觉浑身冰凉,直往他怀里钻:“白日来接你太惹人注目,万一你被人扣下该怎么办?”
  嬴政被他身上的温度凉到,却还是搂紧了他,问:“只是为了我,就甘愿冒这样大的风雪出城?”
  赵政在他怀里忽而就默然了,随后否决道:“才不是,赵王给了期限,三日内到他安排的马车处,他就送我们回秦。”
  “我决定趁夜走,只是因为不想应付那些烦人的赵人。”
  趁夜,为何又要趁雪夜。
  因为要掩人耳目,将他从这里带出去。
  赵政这谎说得太没水平,嬴政也不去拆穿,只是问:“其他人呢?”
  “他们先行去了在城门外,我与一个暗卫来这边找你。”
  “那人呢?”
  “在外放哨。”
  问完这些,赵政再度牵他的手,道:“别问了,跟我走就是。守卫都躲雪去了,我们趁现在出城。”
  言毕,直到现在,他才看到被嬴政挡在身后的贺桦,问他道:“你呢?与我们一同走吗?”
  他与此人不甚相熟,这样问,全然是看在崇苏的面子上。
  嬴政早有准备,拿了包裹就能跟上,回身问贺桦:“走?”
  事发突然,贺桦毫无准备,一路上总不能没有干粮和防身武器,想跟上,却撤了步,道:“你们先走,我会赶上的。”
  赵政随口嘱咐:“那你要尽快,我们往西去,今夜不停。”
  说完去拉嬴政,道:“我们走。”
  嬴政却止步,飞速道:“有布币吗?”
  这几日暗卫在身边,赵政手头倒是宽裕,当即都拿出来给他,问:“如何?”
  嬴政接过,转手便给了贺桦,道:“你留些,余下的,都放去旁屋。”
  受了妇人那样多照顾,不打招呼就走了,总要留下些东西。
  随即翻过了窗台,与赵政同站去雪中,风吹起了他垂披的发。
  凌乱间,他回首看屋中人,贺桦捧着那堆布币,正目送他们离开。
  两人未再言语,同是重活一世,又为一世君臣,贺桦能读懂他的意思。
  嬴政在示意他,一定要来。
  贺桦捏紧了手中布币,推开门,同样奔走去风雪。
  另一边,嬴政由赵政带着,与那暗卫会面。
  暗卫看了他一眼,像是有话想问,却终是未有出声,只是领领着他二人朝城外去。
  一路无话,此夜大雪,可视度极低,城墙守卫并未如往常巡逻,几人趁夜出城还算顺利。
  到了城外,一行人在一屋破庙会面。
  庙中燃着火堆,五人一组的暗卫剩了四个,纷纷围在火堆旁。
  而在几人正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静躺其间。
  嬴政稍稍有些愣神。
  自她离世后,到现在,他二人已然是近二十载未再见。
  一朝来到此世,嬴政再度看到了生母。
  还是年轻时候的她。
  赵姬从未久行,在此大风雪下行走本就艰难,身上衣裳也不够抗寒,这庙虽离城只有十多里,这样走下来,却早就是疲惫不堪。
  一到休息之地,火堆方燃起,她就以茅草为床小憩。
  虽休息着,却也总安不下心来。
  她的政儿不知去了何处。
  只说是去接一个人,几尽是执意去接,暗卫想骗他,暂派一人去,而后说
  她知道,这一年来,政儿总会去找一个人,和那人关系极好,她却只知对方也是孩子,听过名姓,却从未得见。
  此时听得门外动静,她速尔醒转,往门外去瞧,入眼除了她的政儿,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孩子。
  这孩子也在看她,神色晦暗,好似诸多感怀,却又是无话可言。
  赵姬有些看不懂他。
  良久,嬴政朝她浅行一礼:“赵夫人。”
  随后别开了眼。
  只留赵姬满脸困惑,却又在赵政奔向她时,转而忘了这奇怪的孩子。
  嬴政则跟着赵政,在他二人身边坐下。
  还未坐稳,就听方才跟着他们的暗卫开口:“小公子,你执意要将此人接来。”
  语意间直指了他:“如今,总该告知在下他是谁吧?”
  第8章 回秦进行时其二
  嬴政长眉一挑,看向那边的赵政。
  他本以为赵政会先为他捏造身份,以一个合理的理由将他带回秦。
  没想到如今看起来却像是先斩后奏,先将他带出来再考虑后事。
  有些莽撞。
  嬴政在心中编造好借口,方想回答,那边赵政却抢在他之前,道:“他是我在赵国结交的朋友,名为崇苏,身世我查验过,不必忧心。”
  一个九岁的孩子说他查验过,暗卫都不知道该不该信,又道:“只是朋友的话,公子为何非要带上他?”
  赵政又信口道:“我曾遭赵人围堵,被逼至绝路之际,是他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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