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到了讲堂,他进去听学,嬴政则守在外。
  今日的讲堂氛围有些许怪异。
  秦政方进去,就有几道视线同时投过来,可只是一瞬,又迅速移开。
  像是有意避免与他对视。
  这是怎么回事?
  秦政心中疑惑,一面落座。
  静坐一会,他忽觉比平常少了些什么。
  他来得一向较早,到时,堂内人都不会到齐。
  加之他不想为他人分去注意力,也就不会注意到谁到了,谁又没到。
  到此时,他才猛然惊觉。
  嬴珞不见了!
  放在以往,一见他来,这人就会坐到他身边来。
  秦政屡次赶走他却都以失败告终,长久下来,也算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怎么不见了?
  又联想起近来嬴子楚大刀阔斧一系列举措。
  难道他为了稳固政权,将一直仇视他的悼太子一脉驱逐出了王城?
  秦政思虑片刻,趁着讲师未来,出门去寻崇苏。
  那边嬴政正盘算如何找个地方躲懒,转眼就见秦政从讲堂中出来。
  “怎么出来了?”嬴政问他。
  秦政解了身上佩环交由他,道:“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一个叫嬴珞的人?”
  嬴政当然记得,点头回应。
  “替我去找他,”秦政小声与他说着,又敲敲玉环,道:“就与他说,一年来,我们也算有些许情分。若他一族当真被逐出咸阳,日后只消有时机,我自会凭此物寻他回来。”
  只消一句话,嬴政就明白了他所想,收下玉环,道:“交由我就好。”
  秦政有些不放心,补充道:“你与他说清楚,这枚玉环仅仅代表我二人的情分。”
  不待他说下句,嬴政接道:“而不代表他的家族,他日后要想回咸阳,首先要舍弃他的家族。”
  秦政朝他笑:“你果然懂我。”
  这是自然。
  嬴政揉揉他:“回去听学吧。”
  “好。”秦政应道。
  见他踩着欢快的步子重新进去讲堂,嬴政转身离去。
  将反对势力逐出咸阳,对于一个新君来说为时尚早,何况是前太子的后人。
  嬴政记得此次嬴子楚只是勒令他们搬出咸阳宫。
  不过与秦政所料也无差,再待半年,这一脉人就不得再居咸阳。
  嬴政前世对嬴珞的印象,止步于此。
  在宫中找到嬴珞时,他正领着宫人往外搬自己殿中杂物。
  方一靠近,嬴政就见他面上沮丧与怨愤交杂。
  他因嬴子楚的决定而出咸阳宫,如今秦政却来找他,也不知此人会不会愿意收下玉环。
  嬴政报了秦政的名号,出乎意料地,嬴珞放下了手头事,将他唤到一旁说话。
  可听他说明来意,嬴珞却犹豫。
  看着那枚玉环,他莫名道:“他曾与我提到过一个朋友。”
  嬴政没有说话,心里却明了秦政说的是自己。
  “他的朋友本不在身边,”嬴珞看着他:“但阿政说,一定会将他接来。”
  嬴政听这称呼,微微皱了眉。
  “我没有见过你,”嬴珞又看向那枚玉环,道:“阿政愿意将玉环交由你,让你来传话。”
  “你之举止,也全然不像一个侍从,”他最后道:“你就是他的那个朋友?”
  “是。”嬴政没有说太多。
  嬴珞听到这个回答,轻笑了声,收下玉佩,道:“我信他 。”
  既然这个朋友接回来了,秦政说出口的承诺,概是会兑现的。
  至于家族……
  嬴珞稍有些茫然。
  却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玉环是为凭信,定要收好,”嬴政最后嘱咐两句话:“此事万万不可告知他人,若是泄密,所诺自废。”
  嬴珞答应下来。
  末了,嬴政道:“不要唤他阿政。”
  嬴珞:“?”
  嬴政已然转身离去,临走,淡然丢下一句:“他不喜欢。”
  也可以喜欢。
  不过能这样唤秦政的只能是他。
  当日回宫,秦政问及此事,嬴政略过了最后一段话,将前言尽数告诉了他。
  秦政听完,知道事成,于是与他玩笑:“我可是在给他人信物,你都不多过问,哪天我亲近他不亲近你了,你怎么办?”
  “棋子罢了,”嬴政毫不在意:“有何可忧心?”
  “哼,”秦政见他看破,嘴硬道:“那可不一定。”
  说着,思及近来局势变动,又想到上回贺桦没有来太子宫,据崇苏说,是要留一个眼线在外。
  但具体如何,秦政却不知,此时想起,也就问了一句:“你那个小族人是如何了?”
  嬴政也不知道,上次一见后,两人暂时没有联系。
  也正是他们谈论贺桦的时候,宫城的另一边,贺桦整理好着装便要出宫。
  近来,负责运送食材入宫的大伯出了些事,只能由他在膳房的老父替上。
  贺桦在这边多受这位老伯照顾,自告奋勇去给他帮忙。
  一是回报恩情,二,此次是难得的出宫机会。
  他要找机会脱出这膳房。
  出宫路上,府门林立,以咸阳宫为中心,离得越近,身份就越是显赫。
  路过一处府邸时,他停住了步子。
  抬眼一看,就见牌匾上飞舞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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