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想的无错,崇苏的手腕果然与他无差。
  秦政又给他念了一段话:“名实当,则径之。生害事,死伤名,则行饮食;不然,而与其雠。”
  他念完,评价道:“寡人觉得这话很对。”
  手腕上还有些余温,却丝毫不像先前肌肤相亲的温存,反而像毒蛇缠绕,温热的触感,却又显得那样的冰凉。
  这样杀意极重的话,换人听了,估计都要请求秦政饶下一命。
  这是韩非书中对于行事出格臣下的杀招。
  若师出有名,则依法杀之,若此人活着碍事,贸然杀又坏己身声誉,则在其饮食中动手脚。
  若都不合适,则利用此人的仇家,借刀杀人。
  他在秦政面前一贯带着的浅笑落下,直言道:“大王想处置臣?”
  秦政自然察觉了他神色变化,但他并不去哄人。
  而是压了眉眼,显出了些许阴鸷:“寡人并不想杀你。”
  “不过此为警醒,”他道:“你若继续隐瞒,就不要怪寡人收回给你的一切。”
  他不拿走,嬴政也会自己放弃。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威胁。
  只是不免问:“又为何这样突然?”
  上回争吵后秦政莫名亲近,此次又是莫名找他麻烦。
  冠礼之日还能那样亲近,现在就忽而谈去了这样的杀招。
  嬴政觉得两人都带着些穿上衣服不认人的无赖。
  最大的可能,还是他在背后查出了什么来。
  秦政未有直言,而是道:“自然是因为近日寡人得知了些趣事。”
  果然。
  既然围绕着他之隐瞒说了这样多,那么他得知的估计是与他的身世相关。
  他曾与扶苏说过,无需担忧秦政查不到他的身世而起疑。
  话中的早有对策,是指他为官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着手去打造这样一个家族。
  约是一年以前,嬴政让他伪造的家族四处留痕。
  目的是让一直寻找未果的秦政寻到些踪迹。
  不管他信不信,都能让他转走些注意,也能让他猜不到真相。
  秦政起身邀他,道:“带你去看个惊喜。”
  什么惊喜,这个时候提出来,只可能是他的算计。
  嬴政没有搭理他的手,兀自起来。
  秦政也不生气,收手回来,就这样领着他出去。
  嬴政跟随在他身后出了殿门。
  若秦政让他看的是他查到的一些证据。
  嬴政自然有办法敷衍过去。
  不过此次他既然已经说得这样直白,料想他不会轻易放过。
  秦政若要对他有所动作,绝不可能只是撤去他的官职。
  他是不会杀他,但是能困他。
  可倘若被秦政一直困在身边,与杀他并没有区别。
  嬴政心中心思百转,寻找着适合走的机会。
  思索间,秦政领着他到了宫中一处偏屋前。
  他到门前,却未先进去,而是就此停在屋外,示意他开门。
  嬴政于是上前。
  方踏进屋,看到其中人时,嬴政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怎么。”秦政在他身后进了房间。
  他的声音从其后绕上,一点点逼近,似要将他围困其中:“不认识了?”
  实在是时隔太久。
  岁月在此人身上度上了一层显眼的痕迹。
  但再次见到,嬴政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久寻未果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到了他面前。
  妇人神情恳切,到了近前来,对着他唤从未听过的名字:“阿朝。”
  第86章 圈套
  “阿朝?”
  秦政故意重复了一遍。
  他问道:“这就是你原本的名字?”
  嬴政回避了他的眼神。
  以掩饰住眼中的一丝错愕。
  心中所想被推翻,秦政带他来看的全然不在意料之中。
  这妇人出现得太过忽然,嬴政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也只是一瞬,他即刻冷静下来。
  “你在说什么?”他躲开了妇人,往后退了一步。
  后撤的当口,他大致扫了一眼这小屋。
  都是些陈旧样式,除了床榻和摆着几卷竹简的桌案,并没有太多其他物事。
  像是宫中荒置已久的下人住房,近来才洒扫出来。
  藏得这样好,也难怪他毫无察觉。
  一旁秦政拦住了他后撤的架势。
  他伸手挡在嬴政腰间,将他带得往前一步。
  嬴政也同时抓住了他的手,两相对峙,最终二人同时松手。
  身后屋门闭上,三人共处一室,气氛如坠冰窟。
  “阿朝不记得我了吗?”妇人再度上前来。
  “记得。”嬴政对于她并未有什么情分,眸间尽然是冷淡。
  他们的情分在当年给出那些布币时就早已终结,嬴政挡开她:“我不是阿朝。”
  “你认错了。”
  “是她认错了,”秦政在一旁插话:“还是你一直在欺瞒?”
  这样让他措手不及,一上来就往他的身份是假去,又有一唱一和的架势。
  嬴政当然不信这具身体的原主就叫阿朝。
  这妇人当初只是见原主搬来那贫民窟。
  具体身世,嬴政当时问了许多,虽她时常精神不对,答非所问。
  但也绝不是全然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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