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秦政知道他不会让自己轻易出去秦国边境。
  他只顾着将他的手扣紧:“你想的未免太好。”
  这个真相揭出,秦政数日压在心底的情绪尽然显露,也不顾什么伪装,狠声道:“你在我身边种下的因果,我定要你亲自偿还。”
  嬴政显然并不怎么想包容他的情绪。
  “松开。”嬴政去将他的手指一点点掰开。
  秦政偏不松。
  他死死抓着人,犟着一口气似的,不答话也不松手。
  嬴政与他皱了眉头:“偿还?”
  话间,他还是一点点掰着秦政的手,可越要将他掰开,他就握得越紧。
  嬴政拗不过他,又不能真将他的手掰折,只好道:“将我带回去又怎样?”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声,不可置信道:“你所谓的因果,难不成是还未放下那荒谬的感情?”
  秦政眼眸轻动,嬴政就知道戳到了他的痛处,道:“既然你知晓了这个事实,不如再告诉你一个。”
  他道:“我不仅是你,还是已然活了一世的你。”
  秦政并不意外,也正是因为不意外,他这样说话,才能真正触及到他心底。
  他想了这样多,回忆了关乎他的几近所有,怎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少年老成,还一直将自己当作小孩。
  从前的怪异此刻都有了解释,是终于解悟,也是新添了痛恶。
  他还未继续说,秦政就猜到他要继续什么,抢先道:“你闭嘴。”
  嬴政偏要说:“现在你总该知道这份感情,对于我来说是什么?”
  “幼稚,愚蠢,荒唐,”他像在对秦政下着判决,一字一句都咬得极重:“既一意孤行,又不可理喻。”
  他脱口而出的讽刺,简直要将秦政得知真相后生出的茫然与对他的怨恨来源尽数剖出。
  “闭嘴。”秦政不想再听,抬了另只手就要砸他。
  嬴政接住了他的拳头,车内这样狭窄,他们一手紧扣,嬴政轻易就将他拉过来,紧紧制在怀里:“既然你知晓了我是谁,那么你认识的崇苏,便就已然死了。”
  他将秦政压在车厢一侧,制住他的挣扎,继而道:“你分得清,你喜欢的是我在你面前的伪装,还是真正的我吗?”
  或许这个对他也不重要,对于他来说,分不清的感情,选择去得到也好。
  也不等他回答,嬴政又道:“你分得清一直以来,我是为了天下事业而对你好,还是独独为了你本身?”
  “小/秦王,”嬴政对他换了个称呼,感受他渐渐偃旗息鼓的挣扎,道:“你真的分得清吗?”
  他的呼吸紧逼过来,秦政躲了又躲,可几乎全身都被笼罩在他的温度中,怎么也躲不开。
  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本觉得没有区别,可经他这样一说,那怀疑又涌上心头,怎么甩都甩不掉。
  秦政不想再想,他将这些犹疑和引出的心碎尽数怪在了眼前人身上。
  扭打不开他的桎梏,他张嘴就咬在了他的肩头。
  感受到他明显因置气和心伤而散出的情绪,嬴政忽略了那点疼,也不怪他生气,不怪他咬人,叹气道:“一直骗你是我的错。”
  他不再这样制住秦政,反而将他好好搂到怀里,柔声道:“方才那样说,亦是我的错。”
  “既然知道了我是谁,你就该知道留我对于你是威胁,”嬴政揉着他的后背,道:“以后没必要留我在身边,放下这些,好好走你自己的路。”
  秦政终于松了嘴,哑着声音,道:“你说这些,不过就是想走。”
  嬴政听着他胸腔的震动,轻笑道:“委屈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秦政将这点情绪尽然藏了,道:“你这般说话,不过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
  他这次终于从嬴政怀里挣了出来,冷声道:“我偏不如你的意。”
  “我不认为你能放弃秦国,”短暂的伤心可掩盖不了他一贯的敏锐,秦政道:“你在朝堂定有筹谋。”
  “你如今手中无权,长相也与我不尽然相同,仅凭对未来的了解,你当真以为,你能对我有威胁?”
  作为崇苏,他还能以秦国的未来作为要挟。
  可同为秦王,秦政知道他不会做不利于秦国之事,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在背后帮他。
  被他知道身份就是这点不妙,嬴政在心中叹气。
  太过了解,一点哄骗人的余地都没有。
  马车驶动的速度在一瞬间慢了许多,秦政感觉到其后的平缓,转而问他:“近了边境?”
  嬴政没有回话。
  秦政则对外道:“停下。”
  车夫并未搭理他,车轮依旧向前。
  “让他停下。”秦政又与嬴政道。
  嬴政只回他:“若你答应离开,他自会停下。”
  秦政不与他掰扯,只道:“不是想走吗?”
  他掀开车帘,看着外边隐蔽山林,道:“你我对剑,若你能胜过我,我便放你走,如何?”
  嬴政拒绝他:“我怎知这不是拖延时间的手段?”
  “以秦王之名起誓。”秦政只道了这一句,随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嬴政同样看了回去,好一会,终于是道:“停下。”
  车夫听到他的指令,这才缓缓勒马。
  两人下到一片较为开阔的林间路,月光照映下,两相举剑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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