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这个猜测起的同时,方才心中所有的疑问,似乎都要得到解答。
  他暂且按住对于这个猜测的不可置信,紧盯着此人,问道:“你姓什么?”
  面对他,这人倒也不敢有太多违逆,如实道:“张。”
  果然是。
  秦政又问:“你可有胞亲同在宫中当差?”
  此人再度点头。
  听完此话,秦政惊到极致,却是换得一声哼笑:“好啊。”
  怪不得嬴政从前一直不肯与他言道。
  这近十年的棋子,嬴政只消承认,就等于证明他初始遇他的几年,对他根本就是算计居多。
  记忆拉回九年前。
  那时他初登太子位,立马就想到要将他从宫城守卫处划来自己身旁,而当时为掩人耳目,他还选了嬴政常与他提到的二人。
  正是一对姓张的兄弟。
  第126章 国丧
  秦政知晓他诸多算计早已布下,可也从未想过,会是这样早。
  早到在他全然未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有,早到当时面对一片真心时,他有的首先是利用这份真心去算计他的心思。
  些许难过之余,秦政又生起了这确是他会行出的事的念头。
  秦政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无奈,只可惜如今郁闷,又无处去找人言道。
  估计嬴政也是这样想,想着利用这次离开时揭开这个事实。
  而真相揭开之际他在外,也不必费心思去解释其中原因。
  反正不管怎样,届时他还是会原谅他。
  他一向精于算计,就算如今被他打动,但秦政并不能保证他不会这样想。
  秦政对于这个事实沉默了半响,良久,才终于打算不再将注意力放去他一人身上。
  此次秦政也并不打算给嬴政回信,且看他究竟是要何时才能想得起来再次给他寄信。
  想到此,他就要将这个为嬴政送信的人差遣回去。
  此人却一时未走,秦政再度看过来的一刻,他道:“禀大王,客卿在走前亦留了信。”
  秦政觉得有些意外,问他道:“何信?”
  听他一一道来,秦政得知是那时两人小池旁一谈后,嬴政找机会给他留的信。
  秦政斜了他一眼,问道:“与他欺瞒我一事相关?”
  得到确信的回答后,秦政又让此人说了具体。
  哪想嬴政这封信还送得颇为别致,居然不在此人手中,还不告知他具体在何处,只给了些只言片语,语意间分明是要他自己去寻。
  秦政当下未有时间,直至第二日,他特地起了早,根据他留的话,去寻了这封信。
  说是沿着他先前居所的花草一路过去,信就在其间。
  这个说法,秦政不免思及那时他总会摆弄花草。
  他写下信时早在被禁锢此地之前,那么此后一直关注着这些花草,难不成他是在那期间才琢磨如何留下这封信?
  秦政越是想越是好奇,沿着这一路花草找寻。
  一把短剑被他握在手中,时不时上前挑开挡住视线的绿意。
  此时已然少有了花,清香的叶裹挟着初晨的水汽扑来他的面上,几经转目间,他的视线被一条微微下垂的枝条吸引过去。
  掩盖在一片绿意中,好似是被什么牵引着,枝条向下垂落着。
  这枝条长得颇高,但以他二人的身量,却能够轻易探到。
  秦政心下一动,短剑挑开眼前绿丛,果然,就见面前是一条坠着东西的枝条。
  顺其下看,就见末端是层层包裹着的绢帛。
  秦政将它拆下来,稍显了臃肿的物事拿到手中,其外层染了些水汽,层层打开,放在最里边的、写着字的绢帛,却是丝毫未损。
  将其缓缓展开来,就见其上字句写了许多。
  其先就是对他的称呼。
  小/秦王。
  秦政对于他花费的这一番心思很是受用,正想拿着绢帛打开,却在见下句时忽而停下。
  ——秋风凉,莫要在屋外久站。
  像是他当真在面前,秦政弯了眉眼,一如往常地,先不想听他的话。
  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他如今可不在身旁,没有人会来对他的任性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架势,之后再将他拉回屋内。
  秦政方起的笑意稍稍回落了些,踱步回屋,踩去屋中温软的毯子,这才继续往下读。
  ——若见此信,你怕是已然知晓当年。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秦政拿着绢帛坐去了床榻边缘,在心中默默回着他的每一句话。
  ——或许还在想,我怕是故意如此,顾自远走,留你一人多想。
  秦政一番心思被他捏了个准,一时挑了眉头,继续往下读。
  ——其实不然,我心亦不安。
  不安在何处,他却未有详细言道。
  秦政却猜得到。
  嬴政怕他会因此对他生出嫌隙。
  毕竟这个担心在过往许多年都存在着,他思虑太深,深到每一种可能都会考虑,会生出这种想法也是当然。
  ——我之所行,其中原由你我皆知,无需再言。
  他们之间,也确实不必解释。
  不但不必解释,从前他做的许多,好与坏在秦政看来已然相抵,其实只消他想,也不必去偿还。
  毕竟如今的他也不会用什么方式去报复回来。
  可嬴政对于他或许会有的脾气依旧有应对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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