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头一次觉得钱多是个负担。
这是起点站，车内还不到人挤人的程度，所有乘客的视线都落到在钱箱附近不动作的苏月，一时间没什么人说话。
终究还是司机打破沉默，“小姑娘，你这是……”眼里同样不解。
被那么多陌生人盯着，好尴尬，好想逃。
内心早就狂风呼啸，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苏月咬了咬牙，看着司机，眼神无辜至极，用十分可怜的语气说出最痴心妄想的话——
“您说，能不能找补呢？”
其他人：……
这小姑娘什么毛病？
苏月知道自己蹦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觉着周围环境都热了不少。脑内快速计划，打车不是不行，只是按照南佳司机的黑心程度来看，准能把二十分钟的车程变成四十分钟，把费用翻一倍。这种上赶着送钱的事，她才不会做。
天人交战后，苏月认命，总不能让一车子的人陪自己在这耗，作势就要提着箱子下车。
还没碰到拉杆，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干净修长，腕处还绑了条编织红绳。
四枚硬币落到钱箱里。
叮当。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的，我付了。”
苏月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呆愣几秒。等回过神来，后面的人已经略过自己，擦身而过时还能闻到清冽的薄荷味，大概是洗衣粉的味道。
再仔细看，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比她高了一个头，一身浅白卫衣和黑色长裤，耳机只戴了一边，另一边随意荡在空中。
苏月：……
如果没看错，她刚刚是不是被白了一眼？
啧，长得挺帅，就是脾气好像有点不太好。
噢，也能理解，毕竟她挡道了。
司机搬弄档位，嘴上催促，“付了就行，赶紧坐好。”
车起步，车厢内只剩下最后一排一边双人座最里面的位置。苏月只能往前走。
外侧坐着刚刚的男生，正低头看着手机。
坐不坐？好歹有个二十分钟，难不成站一路？
可要怎么跟前几分钟不小心惹到的，并且第一印象不好的人开口。
“你好，可以让我进去吗？”人要能屈能伸，她忍了。
听到声音，男生抬起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也是这时，苏月才彻底看清，少年有一双桃花眼。
好看。
就是可惜了，居然用来翻白眼。
男生瞟了眼她旁边的行李箱，没说什么，直接起身往里挪。
苏月
你人还怪好的。
上一秒还白眼，现在又能那么礼貌了。
“谢谢。”
依然没有回复。
心里的吐槽快堆成山，但得了便宜，就消停些吧。
一路上，前排挂着的小电视不停重放交通安全知识，窗外的景色划过，可苏月什么都看不进去，疯狂转移注意力也无果，身下的椅子好似安了钉。
平日里她是抠搜惯了，但贪小便宜这种行为怎么也说不过去，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尽管还只是两块钱。
苏月坐得板正，余光去瞟旁边的人。男生懒散地靠着椅背，右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刚才还荡着的另一只耳机也戴上了。
拒绝交流的死装哥。
苏月默默打着腹稿，思考怎么还人情。憋着口气，坐久了，背和腰都发酸，想着卸力靠背，正好两人在一条水平线上坐着，方便接下来交流。
结果，正往后仰，身旁人就往前坐直了。
苏月
不是，好端端起来干什么？靠着不好吗？
入春温度回升，男生穿着轻薄的卫衣，苏月皱眉，把他的脊背都要盯出火来。
老天，为什么要让她回来第一天就碰到这种奇葩。
情绪上来呼吸困难，气都不顺，苏月取下口罩，重新接触到新鲜空气才感觉好受不少。
把口罩收到口袋里，苏月咽下怨气，再次起身。可男生像是感受到什么，几乎在她坐直的那刻又重新靠上了椅子。
苏月：……
兄弟，你在这仰卧起坐吗？玩她？
如此反复几回，神仙都有脾气了。苏月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和自己八字不合，她往东他就往西，她往前他就靠后。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不想纠结两人坐的前后位置，直接开问。
“那个，可以扫一下你微信吗？”怕他戴着耳机听不到，苏月还特意调高声量。
男生睫毛颤动一下，摘下耳机。
“什么？”
“可以扫一下微信吗？”苏月耐心重复了一遍。
她好还钱不是，不然心里总感觉堵着块石头，难受。
准确说刚刚一直都很难受。而且微信转账又不用加好友。
苏月自认说得真诚，语气也友善，但对方明显顿了一下，才缓缓回了句：“我没有微信。”说完无情转头过去。只留下她瞳孔瞬间放大，没法再淡定。
什么叫语言的艺术，短短五个字就让她忍不住当场拍手叫绝。
都什么年代了，行走江湖居然还有人不用微信，居然还有人可以没有微信？这是在世外桃源，还是原始部落？不对，话倒也不能这样说，可那么奇葩、小概率的另类也能给她碰上了。
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没关系，还可以走支付宝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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