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只是不知,她是单喜欢陶陶,还是只要是个孩子都喜欢。
他不由地想起先前她在河边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年底,又是年终上计之时,段曦宁简单翻看了一番,便知江南道账目有些不妥。
这在她意料之中,并未大惊小怪。
趁着还未到年关,她又派了梁绎入江南道,同时又将韩新柏调了过去,命他们彻查此事,将当年未曾收拾的蛀虫清扫干净。
学宫在段曦宁回朝后重新焕发了生机,沈渊也在回来后没多久入了国子学授业。
因来年有春闱,国子学诸生愈加勤勉,使得沈渊也异常忙碌。
人一忙起来自然是顾不得胡思乱想的,以至于他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都抛诸脑后。
北方天寒,腊八之后学宫陆续开始放年学,让这些学子能回去安生过年。
沈渊在宫中,年节自然也没什么需他准备的,干脆成日闷在嫏嬛殿中接着修书。
只是偶尔,看着窗外银装素裹,他又不免想到一些困扰的事,越想,心中越有些不安,便找人帮着去打探消息。
商陆他是有些信不过了,就使唤空青去。
空青本就是桓宫中人,熟识宫人多,人缘好,一向消息灵通。
没几日,在沈渊入夜后回承明殿时,神神秘秘道:“公子,打听到了,陛下让素筠姑姑去找年轻男子……”
空青压着声调,附在他耳边越说越小声。
沈渊听着神色极为复杂,震惊、疑惑、难以置信多种神情交织,以至于忽视了一旁空青神色古怪。
空青说完之后,不免有几分撒谎的心虚。
他家公子向来是不喜撒谎的,以至于他也跟着有了这个毛病。
不过这回可不能怨他啊!
这可都是素筠姑姑让他这么说的。
素筠姑姑这般吩咐,连陛下的事都编排,应当是陛下授意。
他虽不解,但不敢不听。
其实不仅他不明白,素筠心中亦有疑惑:“陛下,若是沈公子无动于衷呢?”
“实在不行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段曦宁将手中梁绎最新的奏章合上,眸色深沉,“如今朕需要的,是将来宫里若多了孩子,世人当真觉着是朕自己生的。”
素筠一惊,未曾想到她还打着这个主意:“陛下,如此岂非,岂非使江山旁落外人之手?”
“以防万一嘛。”段曦宁唇角微扬,面上是不达眼底的笑意,看得素筠心下一沉,未敢多言。
段曦宁又问:“让你找的人,找上了吗?”
素筠有几分为难:“还未,陛下再容些时日。”
“好吧。”段曦宁也不多计较,只道,“万事不过年。”
素筠应道:“是。”
每年临近年关,云京总会下一场雪,银装素裹的,增添几分年味儿,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过了腊月二十三,宫中六局二十四司都忙碌起来,各司其事,为年节准备,让人觉着年节渐渐逼近。
段曦宁一向勤勉,因而一直到腊月二十八才会开始元正休朝,这之后宫城内各官署官员无事不必进宫当值。
趁着休朝前,程庆之特意寻机入宫与段景翊又见了一面。
因着段曦宁罚奉贬官,程庆之这几个月过得并不安生,又顾忌段景翊也与段曦宁不合,他担心再引来责难,一直未敢私下与其见面。
见到程庆之,段景翊面上淡淡的:“先生前来,可有要事?”
“年关将近,老臣来给殿下拜个早年。”程庆之带着浅浅的笑意,眸色幽深,叫人觉着老谋深算,“过了年,殿下就十五喽!”
段景翊嗤笑:“先生空手来,就带了张好嘴,可不像来拜年的。”
程庆之面色如常,接着道:“岁月如白驹过隙,当年殿下出生时的场景,臣还历历在目,一转眼,殿下便已到了束发之年。”
“先生到底想说什么?”段景翊见他竟忆起了往昔,眉头微皱问。
“臣只是感叹殿下艰难,当年险些不能降生,如今又处处不如意。”程庆之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总是在同一个人手上遭这许多劫难。”
段景翊闻言下意识看了看窗外,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恼怒:“阿姐就在乾阳宫,先生还想挑拨?到底想做什么?”
“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殿下之心。”程庆之脸色沉了几分,带着肃然,“令堂如何殁的,您就当真不想知晓吗?”
第101章 长夜漫漫
段景翊立即道:“母亲自是难产而亡。生产凶险, 危及性命,不幸身陨。”
对于自己的母亲,宫中极少有人提, 他自然知之甚少。只知是生他难产,因此送命,有时想起来, 他是很愧疚的, 觉着是自己害人。
有次同阿姐说起, 阿姐却道他当时只是婴孩, 怨不到他头上, 但他若思念亡母,可在私下里祭奠追思。
程庆之冷笑:“殿下果然天真, 先帝那般宠爱当今陛下,自然不会叫她背上逼杀庶母幼弟的骂名。”
段景翊当即拂袖起身厉声警告:“你胡说什么?少空口白牙污蔑阿姐,否则,别怪我不顾师生情谊, 现下便请阿姐料理了你!”
见他动怒, 程庆之却不慌张,依旧镇定自若, 接着道:“女子生产确实凶险,想做手脚也是轻而易举。当年的宫中全部由如今的陛下把控, 期门军、宫令素筠皆听她差遣, 要一产妇的命,轻而易举。若非先帝及时赶回来,殿下是否能降生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