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这时的她大概还在宣政殿看那小山似的奏章,或是在政事堂同中书门下诸臣议事吧?
  日日宵衣旰食地理政,她竟也不觉得疲累,也不知是不是又一整日都未好好用膳?
  她总觉得自己是铁打的,倔得像驴一样,劝她好好休息、好好用膳当真是件费力的事。
  看那些护送的将士走的时候的反应,她是不是觉得他不会回去?
  会不会又在咬牙切齿地拿一箩筐话数落他,觉得他不识好歹?
  这样想着,他无奈地摇摇头,她那张嘴,什么时候能饶了人?不定怎么说他。
  他都能想到,什么“这小白眼儿狼,果然喂不熟!”、“说不回来就不回来,真是跟放屁一样不守信用!”“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谁稀罕?”之类的话肯定不会少。
  抛开脑海中这些杂念,他大口喝了姜汤,敏锐地察觉似乎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弥漫进来。
  是迷烟!
  意识到这一点,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尽可能地让自己少吸入些迷烟。
  不知是何人会这么做,他飞快思索着,立即松手,假装昏倒。
  伴随着瓷碗碎裂以及凳子翻倒的声音,他顺势倒在地上,竖着耳朵仔细注意着屋内的所有动静。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响,听脚步声似乎有至少三四人进来。
  第115章 借汝人头一用
  进来的几个大汉看着倒地的他, 压低声音问同伴:“就是他?”
  同伴就着昏暗的月光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听说这沈七公子貌胜潘安,应该就是这个,扛走!”
  “乖乖, 那大桓的女皇艳福不浅呐!”
  沈渊听着他们一边评头论足,一边将他绑住扛了起来。
  他怎么说也是个已成年的男人,身量也高大许多, 寻常人可没那么轻易将他扛起来, 可这大汉扛他竟十分轻松。
  他偷偷眯眼打量了一番, 惊出一身冷汗。
  这大汉的高山一般的块头, 伏虎在他面前大概都算苗条的, 别说扛他了,扛伏虎都轻而易举, 不费太多力气。
  若他方才硬碰硬,只怕这大汉一拳就能送他归西,捏死他比捏死蚂蚁都容易。
  何况这人还有同伙。
  眼下,没人能来救他。
  他在脑海中飞快思索, 到底是谁要掳他去?
  思量一圈, 他能猜个大概。
  倘若真如他所想,那来得正好, 不枉他专程来江南一趟。
  他们带着他很快疾驰离开,让原本他想记路的他眯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走了许久, 似乎是进了一片山林之中, 他被带进了一处营地,扔到了一个简陋的帐篷里。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张庆远讥诮的声音:“小子, 可算落我手里了,还装睡呢?”
  他一惊, 下意识地睁眼,果不其然就看到张庆远冷肃中带着嘲讽的脸。
  短暂的愣怔过后,他摆出一副惊怒的神色,质问:“张庆远,这是何意?为何绑我?”
  “什么时候醒的?”张庆远伸手捏起他的下颌,无视他的怒意,气定神闲地问。
  他立即嫌恶地想甩开他的手,可惜却是徒劳无功,让他更为气恼:“放肆!”
  张庆远却不恼,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带着几分戏谑:“去了大桓几年,这脾气见长,越来越像你娘年轻的时候了。”
  听他提起母后,沈渊愤恨怒视:“你也配提我母后!”
  张庆远重重甩开他,轻嗤:“我问心无愧,如何提不得?”
  沈渊冷哼:“厚颜无耻!”
  张庆远不欲与他闲谈,开门见山道:“本将请七殿下来,自是要共谋大业的。殿下也不想看着大梁亡国吧?”
  想起他们做的事,沈渊冷哼:“少在这儿假惺惺,若非你同沈濯作乱,梁国何至于此?”
  “没办法,谁叫老子太想杀你父王那废物了呢?”张庆远挑了挑眉,眸中满是恶意,“哦,是不是你亲爹还不一定呢!”
  “他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他越是好好活着,我心里就越不痛快!”
  “不过他倒是识相,不用老子亲自动手,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渊心下诧异,掩饰好自己的神情,斥道:“一派胡言!”
  张庆远毒蛇一般的目光紧锁着他,冷笑:“你就不想听听,你那道貌岸然的父王都做了什么恶心事吗?”
  沈渊直觉定然与他有关,或许他的身世张庆远也知道内情,可他不想听这人胡言乱语,谁知道此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待他回答,张庆远就带着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继续道:“这个废物,为了让沈铎帮他对付荆国的高景,居然让自己的发妻去陪沈铎!阿瑛那样爱笑的人,硬生生被他折磨得郁郁寡欢!呸!这个没用的东西,根本就不配为王!”
  扫了他一眼,张庆远愈加嘲讽:“他再恨你又如何?他都那样下作了,可你还是和沈铎长得越来越像,一点儿都不像他的种!他方方面面都是没用的废物!”
  轰!
  仿佛有一道道惊雷在脑海中响起,炸得沈渊许久回不过神来。
  可张庆远似乎没打算住口,讥讽完梁国王,又接着挖苦沈铎:“什么狗屁的竟陵先生,就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阿瑛那么爱他,可他呢?胆小怕事,怕一个废物,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舍了,后来还那样羞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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