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为此,他几乎将沈渊看作了有着夺妻之恨的仇人。
生死关头,这样的迷梦终于被击碎了。
他对她来说,从来就没有特别过,与那些效忠臣服她的人并无二致。
唯一的特殊只在于,他是顾安之的儿子,她会看在顾安之的面子上给他留一丝体面。
就算没有沈渊,世上也会有许多个能得她青眼的美人入她后宫。
而他,从来都不在此列。
第119章 无父无君
又一日清晨, 沈渊终于在晨曦之中醒了过来。
见自己处于陌生的军帐之中,染血的外袍已经被换下,他猛然起身下床想要离开, 因躺了许久,眼前一黑,又跌坐回榻上。
“你醒了?”
他闻声望去, 竟是顾聿衡走了进来, 不免心生警惕:“这是何处?”
“别紧张嘛, 沈公子。”顾聿衡面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我又不会像你似的搞突袭。”
沈渊不语, 只是防备地看着他。
顾聿衡敛起了笑容,忽然一字一句认真道:“沈渊, 我很讨厌你。”
沈渊眸中冷意未散,当即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顾聿衡笑意愈深:“你这个样子,倒是比彬彬有礼的模样顺眼许多。”
沈渊昏涨的脑袋总算缓过来一些,起身道:“我无心与你寒暄, 要杀要剐, 悉听尊便,如不然, 恕不奉陪。”
见他往外走,顾聿衡忙问:“你打算去哪儿?”
“无可奉告。”沈渊只扔下这么一句便继续朝外走去。
顾聿衡又叫住他:“此番大胜, 你居功至伟……”
“求生之举而已。”沈渊淡漠地应了一声便出了营帐。
未走多远, 又碰上了颇为热情的南枝:“沈公子,您这是去哪儿?”
“南枝姑娘?”见到她,沈渊亦有几分意外, 旋即请求,“有劳, 可否借我一匹快马?”
南枝愣了一下,虽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还是应下:“自是可以,您稍等。”
她很大方地将校尉新拨给她的一匹好马牵了过来给他,见他似乎不想多言,便未再多问。
沈渊道了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武康城内,沈氏宗祠前,一个儒雅随和的中年人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驻足许久,仰头望着吴兴沈氏饱经风霜的匾额久久未曾回神。
此二人正是沈铎与京墨。
京墨不解:“师父,我们来这里做甚?”
“祭拜故人。”沈铎眸中有着莫名感伤,“社稷既毁,宗庙犹在,也该回来看一看。”
平乱之时,为了安抚江南士人,贺兰辛优待其余的沈氏族人,原先的沈氏宗祠也未曾损毁。
为防有人借机生事,他一直派兵把守着此地,寻常不许人随意进出。
且沈氏毕竟是原先的梁国皇族,宗祠规制放到如今自然是逾矩的,还需整修。
今日贺兰辛亲自过来看看,与人拟定个翻修章程。
走到门口,见此二人在门前驻足,便打马上前询问:“两位来此,可有要事?”
沈铎扭头见他看起来像是大桓的将军,有礼道:“在下沈氏族人,来此祭奠。”
“你也姓沈?”贺兰辛诧异,“敢问是沈氏哪位先生?”
沈铎自报家门:“先生自不敢当,在下沈铎。”
沈铎?
这不就是太傅先前让陛下找的竟陵先生吗?
仿佛是沈渊的伯父来着?
贺兰辛心下愕然,面上不显,翻身下马客气道:“原来是竟陵先生,久仰。”
沈铎忙回道:“将军客气。”
两人客套两句,贺兰辛正要领他们进去,就听长街上一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引得他下意识回头。
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灰布长衫的青年骑着一匹乌黑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他定睛一看,竟是沈渊!
“含章?”贺兰辛惊喜地喊了一声他的表字,疾步上前,“怎的这会儿回来了?”
他昨日已经收到了顾聿衡的邸报,知晓沈渊只是与张庆远虚与委蛇,还帮着剿灭了叛军,这才松了一口气,未料今日就见到了沈渊。
沈渊翻身下马,神色淡然地朝他一揖,回道:“我来祭奠亡母。”
贺兰辛诧异:“今日是令堂祭日?”
“是。”沈渊简短地应了一声。
贺兰辛忙热络道:“那可巧了,你伯父竟陵先生也来祭拜,约莫就是祭奠令堂的。”
说着就引他来见沈铎师徒二人。
久别重逢,沈铎亦有些喜出望外:“阿渊。”
沈渊却只是冷淡地望了他一眼,并无攀谈之心,转而同贺兰辛道:“有劳贺兰将军,帮我将沈氏族老请来。”
闻听他这般生疏地称呼,贺兰辛心下不免有几分怪异,并未就此多说,当即应下他的请求,命人去请沈氏族老,又领他们进去。
沈渊进得正堂给生母,先沈氏皇后谢瑛上了三炷香,端端正正地叩首之后,便长跪灵前,就这么等着族老前来。
祠堂内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沈铎想同他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祭拜过后默然不语,同他一起等族老过来。
贺兰辛总觉着今日的沈渊很不对劲,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更加沉默寡言,也更加疏离了。
贺兰辛并不清楚沈鸿离世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