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虞幼文坐在旁边,他想着事,听得不专心,指尖揪着毯子上的绒毛玩儿。
  被虞景纯逮着机会拍了好几下。
  “再揪就秃了,我没钱换新的。”
  虞幼文说:“这是我的。”
  “我有钱置办还用抢你的,”虞景纯理直气壮的小声说,“母后对你好,幼文也对你好,你分点给我……”
  “嘘!”
  虞幼文侧耳,他的人说话了。
  “你还敢游湖呢,”隔间一人高声嘲笑,“也不怕沉船做了水鬼。”
  有人很单纯地接话:“哪有那么容易沉船,年年我们不都是游湖作诗,饮酒赏月。”
  先前那人接着说:“苍河沉粮才过去多久,你们就不记得了么,内府督造的官船都会沉,更何况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画船。”
  “你知道什么,”有人不屑,“那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又在危言耸听,这可是漠北的军粮,谁敢乱动手脚,应该是遇见大风浪……”
  “任凭天大风浪,也不可能全都沉了啊,”先前那人继续高声说,“我有个亲戚在工部都水清吏司任主事,他可是透露了,那段河道太平得很。”
  “那这是何故……”
  “还能是何故!此事谁受益,一目了然的事,”
  “……”
  隔间的人还在谈论。
  有人胆小怕事,想止住这危险话题,有人则激愤难当,痛砭时弊。
  虞幼文在薄木板上推开一个小孔,看了看那些无畏强权,敢于发声的学子。
  朝中六部都已各选其主,就连锦衣卫和内廷二十四衙门也牵涉其中。
  等过了来年春闱,这些就都是未来朝中的新生力量,提前了解一下各人秉性,也能更好为小皇叔铺路。
  小皇叔势力微弱,这几天他一直忙着此事。
  虞幼文将一旁的小案拖过来,滴水研墨,提笔记下几个名字:
  “我之前说的那几个官员,你都接触了么,觉得怎样?”
  虞景纯道:“迂腐,死板,无趣。”
  第19章 简直荒唐!
  虞幼文看他不高兴,搁了笔:“不会啊,我……”他话音微顿,“你请人家去哪了?”
  虞景纯眨了眨眼:“月华馆呐。”
  “你……你荒唐!”虞幼文用力捏着纸笺,指甲在上面抠出了印,“你以为人家跟我们一样,那些都是正人君子,怎么能……”
  他看虞景纯露出一口小白牙,坏坏地笑,就知被骗了,止住话音,狠狠瞪了他一眼。
  虞景纯见他侧过身,忙爬过去哄:
  “文鸢呐,别生气嘛,我就逗逗你,那几人再好也没你好,你最好了,等以后我给你封……唔唔!”
  虞幼文捂住他的嘴,瞪着他:“你小点声,隔壁那么多人呢。”
  虞景纯点点脑袋,笑得憨厚。
  虞幼文松了手,把纸笺递去:“你送去给廖亭,让他多照应些。”
  “国子监司业,芝麻大的六品小官,”虞景纯颇为嫌弃地说,“你从哪找出这么些人才。”
  虞幼文无奈:“有肉吃还嫌少。”
  “你不说我也知道,”虞景纯揣好纸笺,斜他一眼,“定是母后给你的,”
  他很没礼貌地用手指点虞幼文胸口,语气酸酸的:“她对你最好了。”
  虞幼文理亏,忍住没还手。
  虞景纯得寸进尺,挤到他身边坐着:“母后怎么跟你说我的?”
  虞幼文不答,虞景纯接着说:“是不是说虞家没一个好东西,还说那老东西的种,除了皇长兄,都烂到骨子里了。”
  简直一字不差,要不然怎么说母子连心呢,虞幼文暗想。
  他瞧虞景纯仍是笑嘻嘻的,好奇:“你不生气?”
  “生气做什么,”虞景纯冲他挑眉一笑,“这一点,我和母后不谋而合。”
  虞幼文就没见谁这么夸自己的。
  他分了一半毛毯给他盖,安慰他说:“我觉得小皇叔挺好的。”
  虞景纯的颊边堆出梨涡,显然很开心,他忽然想起什么,凑近问:
  “那个小芙蓉,伺候的可心不?”
  “我哪知道,好几天没看见他,”虞幼文想起这事就头疼,“林烬给他派了差事。”
  虞景纯哑然:“丢军营啦?”
  “在跟着辛捷做事,军营都是些糙汉子,他去不合适……”虞幼文提着茶壶,手微顿,
  “你想哪去了,林烬给他脱了娼籍,派的是正经差事。”
  “人家改了名字,叫林扶荣。”
  “啊?”虞景纯迟钝的眨了两下眼,“既然都脱了娼籍,为何不叫回原来名字?”
  虞幼文倒了茶,给虞景纯递过去:“辛捷说是得罪了人,不好用原名字。”
  虞景纯想了想,说:“是听阿桃提起过,他原是戏班里收的养子,还念过几天书,戏班子得罪了织造局的太监,全下了狱。”
  “他哪儿的人?”虞幼文问道。
  “一个小戏子,谁记得恁多,总不过是江宁苏杭的,”虞景纯不在意的挑挑眉,“文鸢呐,你还要人不?”
  虞幼文抿了口茶汤:“不要。”
  “别啊,不是还有三个么,”虞景纯拽着他袖子,“要不你说喜欢什么样的,我再去给你寻。”
  虞幼文想到林烬,笑了笑没说话。
  虞景纯端着茶盏撇浮沫:“你不会还惦记幼文吧,不是给林烬找姑娘,就是给他找戏子,你想做什么,引开他视线,好去挖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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