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解了荷包,连打开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不耐烦地扔了过去:“多的赏你了。”
辛捷双眼放光,不讲究地打开当面数,末了嘟哝道:“合着就赏了俩烧饼。”
林烬这会儿心情不好,懒得骂他:“京中没人给你送礼么?”
“送了,没收,”辛捷说起这事就捶胸顿足,“好大一尊金佛呢,融了能铸不少金锭。”
林烬有些感慨:“明里嫌弃暗里巴结,亏他们做得出来。”
辛捷也看不起那群官:“谁说不是呢,一个个把百姓疾苦挂在嘴边,刮起民膏民脂又毫不手软,什么狗德行。”
林烬道:“该收还得收。”
“啊?”辛捷疑惑。
林烬在昏光里笑了笑,眼尾疤痕微弯,有刀锋出鞘的冷芒。
他缓缓地说:“你不收他们该着急了,到时合起伙来不好对付。”
“不过也别都收,挑挑拣拣收一些,让他们互相猜忌去。”
辛捷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能有钱入账,他高兴。
高兴没一会儿,就听林烬说:“三七分账,我七你三。”
辛捷梗着脖子想反驳,林烬没让他说话:“你贪污受贿,我能保着,你不上朝,我还得替你挨骂。”
辛捷的脸登时垮了,呆了片刻:“那你到时咋保我?”
林烬笑了:“把你踢回漠北去。”
“踢回去也好,”辛捷毫不在意,在马上伸着懒腰,“我宁愿回去杀鞑子。”
他见林烬一直四处张望,凑近说:“郡主不在太子府,会不会上桐子街喝花酒去了?”
第43章 非亲非故,我要你银子做什么
林烬呼着寒气,静静地看了片刻天:“躲着我呢,怕是难找。”
他颇为苦恼地说:“一言不合就躲着的毛病,也不知怎么养出来的。”
辛捷不好说人家从小就这样。
他对后头抬着空轿子的人挥了挥手:“接下来去哪,要不我去问问巡防的人?”
逼急了怕是要炸毛,林烬舔了舔齿列,觉得是昨夜将人咬狠了。
他如今想哄都找不着人,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先把事做了,明天好好陪他。
林烬勒缰掉转马头:“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军营,明早你来替我。”
“将军,我明天……”
辛捷话音未落,林烬已经策马走远了,他瞠目结舌,嘟哝着说完下半句:“……有事啊。”
他溜溜达达往回走,路过灯子街,买了包酥饼,便打马回了将军府。
府中前院往西的几间屋子,做了办事房,此刻还亮着灯。
辛捷坏心眼,踩着院墙跳上屋顶,抓了把小石头砸窗户。
窗子霍地从里推开,林扶荣攥着笔,在昏光中到处瞅,院中一片昏暗。
夜风阴冷,树影萧瑟。
他声音小小的:“谁呀……”
没人回应,他怀疑听错了,关紧了窗,才坐下写了几笔,窗外又有响声。
他蓦地想起戏文里山野精怪,最喜欢找他这样的小书生,不免有些害怕。
害怕他也不想走。
窗棂又“咚”了一声,他身子抖了抖,一把推开窗扇,扯开了嗓子吼:
“老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辛捷倒挂在屋檐,噗嗤一下笑出声:“跟谁喊老子,皮痒了是吧。”
林扶荣看见他,唇角扬起笑意,不一会又收了笑,仰着脑袋瞪他:“大半夜,弄这么吓人作甚。”
明明是责怪人的话,他却说的软哒哒的,眼角眉梢连怒意都没瞧见多少。
辛捷跳下来,翻窗进屋,解了刀扔在桌上,回头就见林扶荣把窗户关的紧紧的。
他觉得是刚刚将人吓着了:“至于么,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林扶荣斜他一眼,像是还在恼:“下回再装神弄鬼,我就不理你了。”
辛捷嘻嘻笑着,解了衣襟,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过去:“我带了酥饼,肚子饿了没?”
林扶荣接过,纸包还是热的,他将手指贴在上头取温:“去我屋,我们一起吃,我那里有酒。”
辛捷翻起茶杯倒水喝:“你又不喝酒,总买酒做甚么?”
林扶荣看他一眼,绵绵的,带着欲说还休的意思。
可辛捷就是个大老粗,不懂风月,他这媚眼抛给了瞎子。
辛捷见他不说话,也不执着这个,先说起正事:
“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回头济阳卫的朱文建过来找你,他打听了哪些人,你都记下来。”
原是路过的,林扶荣有些失落。
他闷声应了,抱着油纸包,坐回桌边重新提笔。
辛捷端着杯,站在旁边看他写字,他不认识那些字,却觉得林扶荣写得真好看。
林扶荣有些不好意思,把狼毫搁在笔架山上:“可是还有事?”
辛捷掏出荷包,塞进他手里:“喏,你不是说要安顿你爹么。”
林扶荣打开看了看,纤细的眉拧起来:“你多少俸禄我还不清楚,这哪儿来的,别是拦道抢的吧。”
辛捷很老实:“将军给的。”
林扶荣低下头,嘟囔了一句:“非亲非故,我要他银子做什么。”
辛捷挠了挠头:“是我给你的。”
林扶荣望着他,忽闪着一双睫毛浓密的大眼睛:“非亲非故,我要你银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