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又想着都送到了门口,吏部这些人应该也得了信,没人敢欺负他,给他气受,就上轿走了。
与他猜的不同,虞幼文在吏部虽没受冷待,但也决称不上礼遇。
他进了衙门,老远就能听到大堂上的热闹,讨论事务的,聚堆闲聊的。
可等他进去,刹那间,周遭静了。
那些人忽然止了谈笑,一个个腰背挺直,专心致志地看文书,仿佛虞幼文是来视察的官员。
虞幼文径直到自己座位。
日头偏西时,司务直接越过了郎中和员外郎,走到他桌前:“崔主事,今晚王侍郎做东,请各位大人在荷园雅谈。”
荷园是戏园,就不是雅谈的地儿,若他去了,怕就真成雅谈了。
虞幼文温言婉拒,司务松了口气,按顺序去了各位郎中那。
下衙后,他回了城南宅邸,了了将军府的事,柳秋柳冬便跟到这里,如今府中上下一新,也添了些人气。
虞幼文自搬到这,一直忙得脚不沾地,住了好几日,才发现卧室后头有方小温泉。
地方倒也不大,池底砌白玉,屋顶铺琉璃,岸边镶嵌浑圆的墨玉珠。
池子边种了矮竹,挂着五彩水晶帘,落落如星状。
只看这方池子,就知道前任主人有多会享受,只不过现在都成虞幼文的了。
他泡得浑身暖融融,懒散地倚在岸边翻书,正静谧闲适的时候,柳冬疾步到了帘外。
“主子,文选司郎中袁柏求见。”
虞幼文收了书,起身擦拭身上水渍,披了宽袍往卧室走。
柳冬推开房门:“袁大人一身酒气,我让他在偏厅候着。”
虞幼文说:“应是从王侍郎宴上来的,可能遇到了什么急事。”
他换了衣服,头发还是湿哒哒的,只好用绸带系了,半搭在身后。
进了偏厅,袁柏作了个揖:“崔大人,冒昧登门,实在是不好意思。”
虞幼文回了礼,不等坐下就听他道:“崔大人,你去劝劝太子殿下罢,他在荷园发怒,说要拿王侍郎下狱,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啊。”
虞幼文回身,不用他吩咐,柳冬已经去吩咐人备轿。
二人出了偏厅,往外头走,虞幼文问:“袁大人可知是为何事?”
“这……据说是王侍郎酒醉,啐了几句胡话,”袁柏支支吾吾,“恰好殿下路过,起了些误会。”
虞幼文侧首看他,袁柏眼神躲开:“我离席敬酒,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虞幼文笑了,袁柏是知道的,这副表情,说不定还跟自己有关。
他停下脚步:“我记得袁大人是从榆林调入北京,先前负责修补清水营的边墙,大人劳苦功高,绩评却一直是中下。”
袁柏怔怔地看他,眉间紧蹙:“囊中羞涩,又没有门路,这也是没法的事。”
虞幼文说:“沈御史出外差时,可没要你银子,他还上疏推荐,不过被前司礼监掌印拦了。”
他怎么知道,袁柏倏地抬头。
虞幼文笑着说:“谢就不必了,透露几句实话总是可以的。”
袁柏真没说谢,扭捏着作了个揖。
他踌躇片刻,还是说:“王侍郎说了句‘输粟富家儿,不识一丁,口尚乳臭’”
“他本是讥讽南宫那位买爵鬻官,谁料殿下听到,以为是说你,发了老大火。”
虞幼文睨着他:“你们私下议论皇亲,殿下也没发错脾气,你找我去,是解围呢,还是让我对号入座,领了这句讥讽?”
袁柏不怕他,梗着脖子说:“你虽也是凭关系进来的,但做事没的说,”
“我们也没针对你,如今殿下多想,也是因你的缘故,你总不能不管。”
这是赖上了,虞幼文懒得看他:“殿下怎么说也是为我出头,我去替你们说话,岂不是驳了他的面。”
袁柏就想着赶紧把事情平息,没想这么细:“那如今怎么办,总不能真让王侍郎因此事下狱。”
虞幼文喊了柳冬,对他说:“你跟袁大人去,务必将太子请回来,就说我有急事。”
亥时初,虞景纯到了,他几乎是把虞幼文的房门撞开的,门也不关,直冲冲往里大步跨。
他四处望,在书架边寻到虞幼文,愤愤地说:“王佳彦太可恶了,我一定要将他褫职查办!”
虞幼文挑了几本书,踱步到茶案边坐下:“那你赶紧去,好叫我早日成为朝中笑柄。”
虞景纯被噎了一下,他听底下人报,说吏部侍郎在荷园开宴,巴巴地跑去找虞幼文。
谁料人没寻见,又听了几句醉话,左右一联想,当即就以为虞幼文被人排挤。
这还得了,说怒就怒,一点征兆都没有,将一众大小官员吓得战战兢兢。
虞幼文给他倒茶:“人抓了么?”
第49章 那是他的文鸢
虞景纯还是气呼呼的:“没呢,我让锦衣卫围了。”
虞幼文看了他一眼,温声说:“将人撤了罢,你没事跑去荷园做什么。”
寻你啊,虞景纯恹恹地:“溜达一圈儿,寻开心。”
“我替你鸣不平,你倒好,帮着别人说话,我前脚下令后脚撤人,以后别人怎么看我。”
虞幼文轻笑道:“关一晚也行,他们能长个记性,你也能下的来台,让他们明早再撤吧。”
虞景纯闷声应了,见他往窗外看,暗暗翻了个白眼:“别盼了,林烬进了宫,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