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皇帝说:“他喜欢那孽种,一个断袖,注定无儿无女,能有什么万一。”
  说到这,皇帝笑了笑:“朕本来对他求娶一事极为不满,可如今那小子愿意为他放弃皇家子的身份,也算是坏事变好事了。”
  虞景纯愣了,电光火石的,他想到虞幼文的话,他说皇上定不会留他。
  那林烬呢,他能有今天全仰仗父皇,如今犯下欺君之罪,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有些懂了,或许虞幼文压根就没生气,他在林烬嫖小倌时,还在为他担心。
  他担心皇帝追究,追究林烬隐瞒的罪,于是迫不及待地与他划清界限。
  虞景纯心都碎了,他沉默须臾,别有用心的问:“父皇,若是以后林烬仗势夺权,儿臣该如何是好?”
  皇帝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这还不简单,他是个痴情种,你捏着崔文鸢,就等于捏住了他命根子。”
  可那也是我的命根子啊!
  第50章 怎么一到我这就甩脸子
  烛火辉煌,四周寂静,外头隐隐传来靡靡之音,依旧是荷园,依旧是王侍郎的席。
  不尴不尬的档儿,袁柏被同僚推搡着,拿了戏单子凑到虞幼文身边:
  “崔主事,你想听什么戏?”
  虞幼文抬眸,谦逊地说:“诸位大人都在这里,下官如何敢点。”
  见他这般乖巧温顺,满屋的人愣了片刻。
  王佳彦目光温和,很友好地冲他笑:“本官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喜好,你点些大家听。”
  虞幼文站起身应了,接过戏单,略扫过,点了《报捷》与《还魂》。
  千娇百媚的崔莺莺上了场,席间大小官员也松了口气,这是没事了。
  酒过三巡,划拳声此起彼伏,有那么一两个大胆的,腻歪地摸小唱的细腰。
  袁柏不好这个,他看出虞幼文也不好这个,他坐到他身边,酒气熏天的低声说:
  “我打听过了,沈御史是皇后娘娘的人,我猜你是通过她的路子得知我的事。”
  虞幼文看他少顷,声音冷了:“后宫不得干政,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袁柏直爽地撇了撇嘴:“我才不管你高不高兴,”
  他贴近,揽着他的袖子说:“你转告娘娘,调我入京,我感激,但要我给她做事,免谈。”
  虞幼文敬佩地说:“有胆气。”
  “大不了重新回去修城墙,”袁柏唇挑冷笑,“我连家眷都没带来,不怕!”
  虞幼文明白袁柏,他是心里不安稳:“袁大人进京也有不少日子,可有人让你做什么?”
  那倒没有,袁柏抿了口酒。
  虞幼文侧首,眉毛轻轻挑了一下:“结党营私的话别再乱说,新年新气象,以后一心办差就行了。”
  袁柏的脸明显僵了一下,扯动嘴角:“可这新气象,我瞧着也不怎么靠谱。”
  虞幼文以为他是说虞景纯乱发脾气,下令锦衣卫围人的事。
  “你气量忒小了些,”他恼火地小声说,“不过就关了一夜,他是乱杀人还是不听劝了,别人都不在意,就你记在心里。”
  袁柏淡淡瞥他一眼:“新气象就要有新气象的样子,他带头狎妓,有理了还。”
  他往后头看,那里烛光暗些,几个同僚东倒西歪地听小令,与小戏子凑着脸说笑。
  虞幼文没随着他看,余光见有人过来了,斟着酒,低声嘲讽了一句:
  “老话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到你这还反过来了。”
  袁柏呛声:“老话还说上梁……”
  虞幼文用肘子捣他,这人砌墙砌傻了,说一句怼一句。
  死倔,还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来的也是个正五品的郎中,与袁柏平级,热络地说:“袁大人,崔大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袁柏卡壳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场合可不能瞎说。
  “聊《夜奔》呢,”虞幼文站起身,笑着说,“袁大人说起林教头颇有心得,想是把上梁山研究透了。”
  袁柏讪讪地笑,只觉这小子腹黑得很,解围还要顺带揶揄他一句。
  虞幼文端杯敬酒,寥寥几句,将这话题揭了过去。
  吃了这顿饭,虞幼文算是彻底融进了这圈子,散席时宾主尽欢。
  他与袁柏走出荷园,往停轿的小巷走:“京中不比榆林,官场风气就这样,你多待些日子就知道了。”
  袁柏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没再多说什么:“我晓得了。”
  虞幼文左右看了看,小巷中就只有自己的轿子,便问袁柏:“你没带轿么?”
  袁柏说:“住得近,穿过这条胡同就是,哪用得着坐轿。”
  虞幼文对京中熟悉,根据袁柏说的,大概猜到他住西城坊。
  他微垂首,就着长随手中灯笼,看到袁柏还穿着薄底单鞋,方才长袍罩着,都没发现。
  虽然官员俸禄低微,但他一个五品郎中,能混到这般境地,想是跟他性子脱不了关系。
  虞幼文略一思忖,随意地说:“我也是孤身一人在京,过了正旦节,不如你去我那玩儿,一起热闹些。”
  他这么说,袁柏倒不好拒绝:“那感情好,你那园子雅致,上次匆匆忙忙都没仔细看。”
  巷子口刮寒风,不是闲聊的地儿。
  两人道别后,袁柏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喊住虞幼文:“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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