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军爷,这也太晚了……”
  辛捷丢了块碎银子过去,他如今也大方起来:“多的赏你了。”
  林烬帮他牵缰绳,他着急回家,有些不耐烦地搓鞭柄的缠纹。
  本来想骂辛捷的,可侧首一瞅,看辛捷解开衣襟,将饼揣胸口暖着。
  这动作何其熟悉,他想起虞幼文小时候也是这样,忽然就骂不出口。
  辛捷胸口鼓鼓囊囊的,拿过他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一溜烟儿地跑了。
  林烬夹了马肚子,独自往崔府去,自从虞幼文搬出来,他就很少回将军府。
  崔府门房都习惯了,大老远听到马蹄声,就忙不迭起来开门。
  过了月洞门,房里亮着微光,推门进屋,虞幼文靠在床头睡着了,手里还捏着书。
  这么睡不舒服,他解了臂缚外衣,拿湿帕子擦过手,上前把书轻轻抽出来,想将人团进被子里。
  结果才挨上,虞幼文就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一边仰起下巴,一边说:“饿了吧,我叫人温着鸡汤。”
  “贤惠……”林烬没洗澡,怕他嫌弃,避开了,“等会儿亲,我去洗洗。”
  虞幼文捏着他的袖口,恋恋不舍地,轻轻拽了拽:“我有事与你说,要不……”他想说一起洗,又不好意思,“你快点儿。”
  虞幼文的眼睫在颤,离得那么近,在橘黄色的光影下。
  林烬觉得那双睫毛像是颤在了他心口,搔得五脏六腑都酥痒起来。
  他洗的很快,擦着头发出来时,虞幼文披了狐裘坐在桌边,桌上摆着鸡汤并几碟点心。
  他把火盆端到虞幼文边上:“下床做甚么,待会冻着了。”
  “不是很冷,”虞幼文拿了汤勺递过去,“皇叔那批亲卫,你怎么处理的?”
  “送去甘州输粟,”林烬喝着汤,香浓扑鼻,整个身子都暖了,“正好漠北军粮批了,不用调戍边的将士去运。”
  虞幼文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东宫亲卫在武学中选,你觉得怎样?”
  林烬无所谓地说:“挺好啊,你给提的建议吧,给我省了不少事。”他舀了勺鸡汤喂过去,“作甚么问得这么慎重,怕我不乐意?”
  虞幼文尝了一口汤,勾起了馋虫,磨蹭着坐到他身边,想吃更多。
  他说:“这事要成了,必会分化你手中兵权,如今局势微妙,我担心你会受其掣肘。”
  他见林烬提起了勺子,稍稍贴近,结果没喝着,于是默默退开了。
  林烬不给他吃:“大权独揽不是好事,有人打擂台,我们才更安全。”
  他悠哉喝着汤:“这事没什么大不了,我在意的,是你觉得我会介意,我拿你当枕边人,你却拿我当真曹贼。”
  ‘我们’‘枕边人’,这些字眼让虞幼文莫名愉悦,他浑身都被激起了战栗。
  他绞着袖口,眼巴巴地看着他喝汤:“朝廷发了圣旨,虞景渊拒不受降,”
  “内阁已经在商议发兵事宜,要是再从京营调兵建东宫亲卫,你拿什么去平叛。”
  他话音平静,眸底却有委屈。
  林烬立即心软了:“好嘛好嘛,是我说错了。”
  他舀了汤喂他,看他张着口凑过来,又讨人厌地移开瓷勺,伏首亲了过去。
  虞幼文懵懵地,被人咬住了唇,呵出的热气萦绕在唇齿间。
  不过片刻,他喘息都有些艰难,他仰着脖颈,受了欺负似的盯着他。
  这谁能受得了。
  林烬压着邪火,将勺子递到他嘴边:“不跟你抢,喝吧。”
  虞幼文将汤水吮净了,眼眸微垂:“天还早,要不……睡会儿?”
  林烬搁了碗,微笑打趣:“明日大朝会,你玩心重,不怕起不来。”
  被说了,虞幼文不高兴,伸手勾开系带,狐裘从肩上滑落。
  他走向床榻,淡淡地说:“谁要跟你玩,我是困了。”
  林烬觉得虞幼文嘴硬,又极爱面子,总喜欢逗他。
  他超会哄,不怕将人惹生气。
  拭过手,备好暖水釜与铜盆,又端了一盏温茶放在床侧的桌上。
  林烬抬手挑落床帘。
  第52章 年轻人,就是坦荡
  天还未亮,上轿进宫,虞幼文站在文官末尾,林烬站在武官最前。
  明明离得这么远,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却又勾勾缠缠的,连着一根看不见的线。
  正旦节的礼仪繁复,虞幼文跟着众人行礼参拜。
  皇帝端坐龙椅,百官山呼万岁,拜完皇帝拜太子。
  皇帝腿伤未愈,接受了百官朝贺,便坐着肩舆走了,有太监传话,奉天殿的大宴,由皇太子代行天子礼。
  虞幼文跟着一堆青袍小官,进了奉天殿外的西走廊,他们没资格进殿。
  这里按照品级排定了坐席,两边还摆着名贵的金菊,他在寒风中吃了几口冷盘菜肴。
  昨夜被晃晕的脑子,这会儿更晕了。
  还没等上热菜呢,奉天殿里头笙乐停了,像是出了什么事。
  大宴礼仪虽然冗杂,但有太祖制定的相应礼仪参照,按理说不会出什么大事。
  虞幼文担心虞景纯,心内惴惴,好不容易熬到宴会完毕,序班撤食案。
  他正欲找在殿内的袁柏问问,就见奉天殿出来的群臣,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两侧走廊的一堆青袍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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