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今日午时刚过,他坐在值房,忽然接到调他为吏部考功司郎中的旨意。
  虞景纯瞧着他,他不过是嫌早朝时离得远了些,看不清人罢了。
  许是做贼心虚,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怒:
  “朕做事,为何要先与你说。”
  第57章 他输的毫无意外
  虞幼文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愣愣的,几息时间,他神色几次转换,先是惊讶,后是茫然,随即跪下告罪。
  虞景纯没说话,走到他身前,扶着虞幼文手臂,将他提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虞幼文被牵着,走到窗边软榻上坐下,又听他笑着说:“不过是个五品郎中,瞧把你吓得。”
  他有些局促:“微臣入朝时日尚短,实在不宜担此重任。”
  虞景纯打开抽屉,拿了棋局出来:“圣旨都已经下了,难不成还让我收回来,况且这事母后也同意。”
  “陪我玩几局。”他摆着棋子。
  虞幼文一时分不清这是询问,还是圣意,他轻声说:“部里还有事……”
  虞景纯猜得出他的心思,烦躁地不行,面上却嬉皮笑脸的:“不想要信么?”
  虞幼文眼睛一下子亮了:“台州那边状况如何?”
  虞景纯语气轻蔑:“小胜了两场,不堪报的,”他拿棋子敲了敲桌面,“五局三胜,赢了我才给你信。”
  他输的毫无意外。
  但思索的时间极长。
  虞幼文端着火腿冬笋汤吃,一碗汤喝完了,那边走棋的手还没动静。
  他搁了勺子:“陛下都输两局了。”
  “嗯,”虞景纯垂着眼,恹恹地看着棋盘,“做臣子的,像你这么下棋,是要被拉去打屁股的。”
  他瞟了眼桌案边纤瘦的腰,腰那样白嫩,屁股应该也一样,林烬肯定反复摸过了。
  实在该打,可谁让他舍不得呢。
  虞幼文侧过身,看了眼窗外:“时辰不早了,再晚宫门就落钥了。”
  虞景纯漫不经心地说:“怕什么,文渊阁后头不是有官员留宿的地方。”
  “入值的人才能去那歇。”
  “这么大个皇宫,还怕没地儿安顿你,”虞景纯很不耐烦的说,“别打扰我思考,我一定要赢你。”
  虞幼文盘坐在桌案边,指尖拨着桌角的穗子玩,闷不吭声。
  好半会儿才轮到他落一次棋子,眼看酉时快要过去,虞幼文耐不住了,坐到软榻边穿鞋。
  “陛下想着吧,微臣先告退。”
  “慢着。”虞景纯皱眉喊住他,只着净袜下了榻,走到桌案边翻出一个黑绸口袋。
  他斜觑着虞幼文,懒懒地说:“军报先入的宫,我多问了两句,”
  “听说有你的信,怕别人知道传出些不好听的,就做主留下了,你不会怪我罢。”
  虞幼文道了声“岂敢”,他有些不好意思,收好信就要告退。
  虞景纯悠悠地说:“不回一封么,跟文书一起送,要快些。”
  “会不会不方便?”
  虞景纯歪进椅子里:“这有什么不方便,顺带手的事。”
  虞幼文闻言点了头,他拆开快速看信,虞景纯翻了个白眼,备好笔墨火漆识趣走开。
  虞幼文怕被锁在宫里,回信写得很快,用火漆封好口,放在案上就出了宫。
  几乎殿门一关上,他的信就被拆开了,不长,没什么露骨内容。
  就是那句诗,看得人直冒怒火。
  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
  虞景纯犹如抓捕歹徒的判官,一字一字地咀嚼最后那行草书。
  想你入眠,梦中见,盼安。
  又轻又绵,字里行间有羞怯情意。
  他兜兜绕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拆开看信,他觉得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虞景纯用同样的火漆信封,愤愤地、不情不愿地重新封好口。
  二月中旬,有官员上书,要查勘京畿勋戚庄田,这事牵扯太大,做起来又累又得罪人,吏部也派人从旁协助。
  虞幼文匆忙赶到时,袁柏正与人在田边草棚里对峙:
  “再敢阻拦,本官立刻办了你!”
  袁柏对面也是个五品白鹇补子,并不怕他:“这地儿晒,大人跟我去喝口茶水。”
  不是询问的口气,话刚落,他身后侍卫走近几步,竟是想强来。
  “住手!”虞幼文大声喊。
  他在围观众人身后,压根挤不进去,袁柏听见他的声音,忙招呼人驱散看热闹的百姓。
  虞幼文擎着面金牌,对那个白鹇补子肃声说:“御笔亲书,尔等再敢生事,就是违抗皇命。”
  草棚内外唰的静了,虞幼文见白鹇补子不再说话,叫了誊抄书吏来:
  “即刻勘测登记,不得有误。”
  白鹇补子不敢再拦,抹了把鬓边的汗,捞着衣摆匆匆上了轿。
  袁柏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拍了把草棚柱子:“准是去哪里找人了。”
  他回头抱怨:“你怎来这么晚?”
  虞幼文把金牌扔到木桌上,翻杯倒茶喝:“进宫不要功夫,你当我会飞。”
  袁柏坐在木桌边,看着田边翘首以盼的百姓:“查勘庄田之事,我看悬?”
  虞幼文喝了茶,气才算喘匀了:“悬也要做,勋贵掠夺土地,致使百姓流亡,这是国之大患。”
  袁柏挪回目光,看虞幼文擦了把汗,又拿书吏的记录册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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