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林烬说:“我收到你的信,就跟冬叔说了,他已带人前去准备。”
  叶安疑惑:“冬叔是谁?”他睁大眼,很兴奋,“还真能弄来马!”
  “无论有没有马,”林烬挑高眉梢,眼尾弯刀似要出鞘,“皇帝都不能出事。”
  叶安又是一声冷哼:“你倒是忠诚。”
  他嫌裤子磨得伤口难受,不耐烦地扔到椅背上,一条腿飒飒地踩着木墩,有几分邪佞的风姿。
  林烬研究辽东的地势,他曾经去过那里,何处适合隐蔽伏击,何处适合穿插迂回,他都知道。
  所有军事资料他都记得牢,闲时翻出解闷,这是除了想虞幼文。
  林烬唯一的小爱好。
  他语气中有着担忧:“皇帝倒是其次,我估计郡主也跟他在一起。”
  叶安神色极为惊讶:“郡主一个姑娘家,做个文官玩玩也就罢了,跑去军营做甚么?”
  林烬沉默片刻:“他是男子。”
  “啊!”叶安眼睛瞪得溜圆,“那你还……”
  他瞧着自家将军,顿住话音,先放下震惊,也放下腿,摸来裤子穿上。
  林烬偏头,就看他眼神防备地盯住自己,他脸色缓缓凝住,然后冷嗤一声:
  “就你这样,看了我都嫌脏眼。”
  叶安不理他,他是怕传出去让郡主误会,顺道打趣一下多日未见的老友。
  他利落地提裤系绳:“难怪你看不上那个图什么公主,原来是喜欢男的。”
  “这不是一回事,”林烬有些不高兴,“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他想起上次短暂的相聚,销魂蚀骨的欢愉,以及晃动颤抖的细腰。
  那张俊脸极冷,他很不高兴。
  不够。
  尝过了,就再也放不下,夜夜伴他入眠的,不再是军书呈报,而是对远方极致地思念。
  汹涌欲望把他的双眼烧得泛红。
  他舔着唇上早已愈合的伤口,死死盯住辽东那块地图。
  “你做件事。”他说。
  叶安听这语气,收了调侃的笑,神色坚毅而严肃。
  翌日,叶安因违抗军令,被林烬打得皮开肉绽,愤然离开驻地。
  军中无人不知,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这消息传出,全军震惊。
  八月初,御驾抵达辽东前线。
  本来虞景纯也心内惴惴,可事情意想不到的顺利,他亲自带兵出击,在绰儿河打了几场胜仗。
  这日,他带兵追至浩饶山。
  将逃亡至此的败军绞杀干净,提着亲自斩获的贼首策马回营。
  从去年看见血肉横飞的场景就腿软,到现在能亲自挥刀斩贼,除了诏狱惨死的犯人,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暮色将浓,军队抵达红顶山营地。
  远远望去,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浓绿草毯,高大望楼上燃着火盆。
  哨兵见圣驾凯旋,发出一支响箭,尖锐哨响破开静谧的黑夜。
  随圣驾出征的文武官员听到声响,忙奔至营门前跪迎。
  虞景纯高坐马上,挥退闲杂人等。
  他潇洒地翻身下马,解下绑在马鞍上的人头,炫耀似的拎到虞幼文面前。
  “这是今日斩的,那里还有许多,”他指着不远处,那里有十几个士兵,手里同样提着人头,“诺,都是我杀的。”
  他手里的人头应该处理过,虽面目狰狞,眼珠外突,但好歹不像之前那样滴血。
  虞幼文的脸比他手里的人还白。
  从听见哨响时,呕吐感就卡在嗓子眼,迟迟消不下去。
  他有气无力地说:“陛下英武。”
  虞景纯吩咐人备饭,跑了一天,他饿了:“这几个格外难杀,”他指着其中一个面目凶狠的,很愤怒,“他还砍我手了。”
  虞幼文不看人头,闻言小心抓着他手臂,仔细检查着。
  虞景纯笑道:“我没事,”他炫耀完,把人头丢了,又解开破损的臂缚,“就是受了点小伤,好在这甲够厚。”
  他举着胳膊,伸手挽起袖子。
  虞幼文见他要拆纱布,忙拦道:“没事就好,别拆了。”
  第73章 你走了,我打给谁看
  两人往主帐走,臂缚头盔龙鳞甲,虞景纯沿路走沿路丢,后头有小宦官跟着捡。
  主帐在营地中心,帐中很简便,书案、大榻,未置屏风,唯一的华贵之物,就是食案下那张织金地毯。
  虞景纯把佩剑挂好,洗净手上血污,便赶走帐中侍从,拉着虞幼文席地而坐。
  桌上菜式简单,纵使有厨子专门开小灶,边境简陋的物质条件也提供不了什么美味佳肴。
  他见虞幼文不动筷:“你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么,要不让人去沈阳运些好吃的来。”
  虞幼文摇了摇头:“微臣用过了。”
  “哦。”虞景纯端着碗扒饭,他快饿死了,但受伤的手疼得有些不利索。
  虞幼文盛了碗汤,放在他手边:“陛下,回京吧。”
  “不回,”虞景纯扒完最后一口饭,端着汤喝,“我还没打够。”
  白瓷碗里飘着几根豆芽,映出他眉眼带笑的脸,他温声说:“我喜欢这。”
  在这,他见崔文鸢,不用巴巴地出宫去寻,也不用专门派人去请。
  而是崔文鸢等在营门口,天天盼着他平安归来。
  “陛下离京多日,朝政荒废,长此以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