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林烬被调戏了,把着他的腰,倏地坐起身:“我去弄些水,收拾完就要走了。”
  毫无预兆地被抱起来,离得更近,虞幼文有些头晕目眩。
  他仰着脑袋,从长睫下睨着林烬。
  林烬笑得有些坏,眼尾那柄小弯刀隐在碎发阴影里,面容因餍足,较平日柔和了许多。
  他伏首贴近,亲着虞幼文曲线流畅的颈子,到底没舍得继续,把人轻轻放在床上。
  泥炉上热着水,他寻了铜盆手帕,给虞幼文擦净汗渍。
  虞幼文干干净净偎在被窝里,眼神不舍地看林烬穿衣披甲:“把冬叔带上。”
  林烬不乐意,却不直接驳他。
  “你与冬叔说,他要能同意,我给你叫哥。”
  他抱着头盔走到床边,与他接了个绵长的吻,犹觉不足,从下颌直吮到喉结。
  牵牵扯扯地分开时,他眼眶红了,不愿让虞幼文看到,在他颈间缓了片刻。
  他离去的背影异常干脆,没等柳冬,带着近卫去追大部队,穿过荒芜草地时,后头赶上来一匹快马。
  柳冬狠狠瞪他一眼,招呼都不打,率先绝尘而去。
  还真是没人能说动虞幼文。
  林烬勒着缰绳,望向后方昏暗阴沉的旷野,大队人马踏出的草痕犹在,却不知何时再能踏上归途。
  十月底,天气异常湿冷,袁柏进帐解下斗篷,随手搭在小椸架。
  虞幼文拥着厚褥子,坐在靠近炭炉的软垫上:“我好许多了,你不必每晚来守着。”
  袁柏接过他递来的茶盏:“还是要多加注意。”
  他今夜有些沉默,没像以往喋喋不休地说着军务。
  虞幼文给铜壶添了凉水,放在炭炉上:“可是有事?”
  袁柏捧着茶盏暖手:“前线来信,陛下撤了兵,让节度使带人建塞徼亭隧,屯田戍边,还特意下令,未有敌袭,不得主动出击。”
  虞幼文早有预料,可端茶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鞑靼部递了降书,兀良哈部独木难支,经此一役,他们哪还会再敢挑衅。”
  袁柏说:“屯田岂是一朝一夕能有成效的,这是要把将军绊在这儿。”
  他觑着虞幼文的脸色,脱口而出:“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话落,他觉得自己像个好事的大姑娘,尴尬地笑了笑。
  “我就是……”结巴了会儿,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怕你跟陛下闹矛盾。”
  虞幼文眼睛恶狠狠地睁大,像是要喷火:“等他回来,看我不……”
  “文鸢!”袁柏打断他的话,神色有些严肃,“他是君,你是臣——”
  想起虞幼文犯瘾症时的痛苦,他又改了话音:“别太过火,真惹急了不好。”
  袁柏放下茶盏,走到箱笼边拿出被褥,铺在地毯上:“我睡了,难受了你叫我。”
  虞幼文把炭盆端到他旁边,熄了烛火上床就寝。
  过了亥时,袁柏便听到些细微的响动,在这寂静黑夜,那声音极好分辨,是木头被攥紧发出的“咯”声。
  他摸出早就备好的火折子,点了角落的一盏烛台,虞幼文此时不喜太亮。
  袁柏挪动椸架,挡去大半烛光,他刚翻出绳索,就听虞幼文艰难地说:“不捆,忍得住。”
  虞幼文煎熬了这么些日子,痛痒一天天灼烧着肌骨。
  不知是习惯了,还是瘾症稍有减退,他已能稳住心神,挺过这难捱时刻。
  袁柏叹息一声,把干净纱布叠成块,给他咬在齿间。
  他挨着床沿坐下:“别自伤,再咬胳膊我还是要捆的。”
  第84章 我不想和你试这个
  虞幼文攥着床栏,闷闷地嗯了声,袁柏缓声说起军中庶务,转移他的注意力。
  过了几日,症状更温和了些,虞幼文也能继续参议军务。
  他跟袁柏一起,刚走出军帐,便听到营地门口传来马蹄声,是背着令旗的铃卒。
  有官员上前接过信件展阅,随即大喊:“圣驾不日即归,令吾等加紧筹备回京事宜。”
  袁柏面露惊喜,看向虞幼文,却见他蹙着眉,远远望向北方连绵不断的山峦。
  入夜时,天空飘起了雪絮,轻软如杨花随风飞舞。
  虞幼文在帐中整理文书,刚关上箱笼,便觉得心跳缓缓加快,他捂着胸口,慢吞吞挪到床沿坐下。
  北方天气愈寒,自前夜开始,他便没让袁柏陪宿。
  正独自忍耐的时候,帐帘被掀开,守卫禀道:“大人,熊千户求见。”
  虞幼文捋了捋被攥皱的衣袖,示意守卫请人进来。
  熊协远进了帐,走近几步,低声说:“崔大人,将军在营地外等您。”
  虞幼文猛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熊协远,双眼情不自禁的浮上喜色。
  他取了披风,边系缎带边走:“怎么在外边,不好进来吗?”
  熊协远跟在他身后:“圣上即将回营,营地中眼线太多,他吩咐末将带您出去相见。”
  帐外都是整理兵备的将士,熊协远从路过的人手里拿了个火把,领着虞幼文往营门走。
  营外是积了薄雪的草地,路有些滑,虞幼文身子不适,便走得慢。
  两人往北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出了望楼篝火映出的一小片光,前方是浓墨似的夜色。
  熊协远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看着像烧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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