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虞幼文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望楼,正要开口问,便听熊协远喊了一声。
  不远处有回应声,夹在呼啸的北风里,听不太清。
  熊协远把火把递给他:“崔大人,末将先回去,待会来接您。”
  虞幼文温声道谢,擎着火把,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
  “林烬。”
  火把照耀的光亮边界,站起一个身着银甲,戴着凤翅盔的人,是林烬的装束。
  他摘掉头盔,回首时被风吹乱了头发,凌乱发丝挡住了半张脸。
  虞幼文握着火把往那走,没走几步,便踩到了泥坑的边沿,他因瘾症发作有些无力,脚踝一崴往雪地跌去。
  虞幼文没跌到地上,而是落入一个略显冰冷的怀抱。
  本就快要燃烧殆尽的火把,经过这一摇晃,彻底熄灭了。
  “你等多久了,冷不冷?”
  虞幼文踮起脚,牵着氅衣,犹如展翅的鸟,把他搂在怀里暖着。
  颈窝处埋进冻得沁凉的脸,有湿润潮意,像是哭了。
  虞幼文有片刻愣神:“你怎么了?”
  没人回答,只听得见极力隐忍的哭音,虞幼文攀着他的肩,轻缓揉抚他的后颈。
  “没事的,你先在这里待着,若是想我了,就像之前一样回去看我,嘶……”
  虞幼文吃痛轻呼,他耳尖被咬了一下,随即一只手摸上紧束的腰封,急躁地碾过裙摆,隔着衣衫揉捏皮肉。
  他也想林烬,仰着脑袋想去亲。
  可肩上搁着只铁手,压得他踮不起脚,甚至都要跪下去,虞幼文埋怨地说:
  “你摁我肩膀做甚么?”
  见他不懂,力道便一下子散了。
  虞幼文揪着他耳朵,刚贴近他的唇,就嗅到一股熟悉香气。
  是极为甜腻的药香。
  他猛地推开身前人:“混蛋!”
  被发现了,虞景纯也不再装,愤恨地说:“一喊你就巴巴地跑出来,浪货!”
  虞幼文血都冲到脸上,气得直哆嗦,却也知道自己并非是他对手,转身便往营地跑。
  虞景纯快走几步,踩住他的披风。
  虞幼文被系带勒住,颈上一痛,后仰跌在雪地里。
  他抬脚踹趴伏过来的人,虞景纯攥住他脚踝:“文鸢,朕对你不够好吗!”
  虞幼文屈膝抵着他,伸手乱挥,一巴掌扇到了虞景纯脸上:“你骗我吃阿芙蓉,还……”
  “朕怎么舍得伤你。”
  虞景纯擒住他的手腕,狠狠用力握住:“朕陪你一起吃。”
  “你松手!”虞幼文手腕疼得发麻,用空出的手薅他头发,攥住了就不肯松开。
  虞景纯头皮都快被扯下来,却仍旧执拗地将他抱在怀里:
  “文鸢呐,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做到。”
  “你喜欢白玉,也喜欢相似的白银,为什么偏偏不能喜欢我,”
  “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可我会努力的,努力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为了你,我甚至都可以不杀他,只将他放在边境,我能接着等,可你为什么要和他私下见面!”
  “我们相伴多年,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的……”
  虞景纯语调愤怒戚然,擒在虞幼文腕上的手松了力道,他绝望地伏在虞幼文肩上,渐渐泣不成声。
  他是骗了虞幼文,骗他吃阿芙蓉,他自己便也跟着吃。
  就像那首小曲儿唱得一样‘骂一句心先痛,打一场也是空’,他怕留不住人。
  只能用这样的下作手段。
  没了制约,虞幼文决然地伸手推他:“你无论怎么做,也改变不了骗我吃药的事实。”
  “你只是心有执念罢了,你先前也说过,若我不喜欢男子,可以和我做一辈子兄弟,你是可以放下的。”
  “可我不想放下!”
  头发没再被扯,虞景纯因他的退让心生希望。
  他缓缓摸到虞幼文的腰间:“和我试试,我并不比他差,我会对你更好……”
  虞幼文在奋起反击和晓之以理间迟疑片刻,他没松开虞景纯的头发,用空出的手护住裤腰。
  “我从没觉得你比他差,只是情爱是两情相悦的事,我不想和你试这个。”
  虞景纯恍若未闻,一意孤行的,想拉开他护在腰间的手。
  虞幼文不肯放:“做过的错事,你要重蹈覆辙吗,你再执意如此,说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虞景纯想到他血流如注的舌头,疼得心尖一颤,飞快撤回手。
  他哑着嗓音说:“我等你,等你忘了他,多久都行。”
  想起他与林烬同床共枕,又恶狠狠地发怒:“你再与他私下纠缠,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虞幼文蹙着眉,想反驳,却也不敢在此时说甚么,便并未作声。
  虞景纯听不见回答,不耐烦地搡了他一把:“听到没有!”
  第85章 我开始打人了
  虞幼文无奈地嗯了声。
  虞景纯听出他不愿,一把挥开仍拽着他头发的手,起身坐在一旁。
  虞幼文也跟着起身,草地上的雪絮被体温融化了,冰冷冷沁入衣衫里,被呼啸北风一吹,更觉寒意砭骨入髓。
  往南眺望,能看见望楼篝火的亮光,他摸着黑,往营地方向走。
  背后轻轻的,有吸鼻子的声音。
  甜腻香味儿乘风而来,好似一段流莺婉啼的唱曲儿,悠荡在冰封寒冷的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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