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他本来是有些怨言的,可虞景纯软软地偎在他怀里,便什么气都没有了。
虞景纯靠在他肩上,一点力也不肯出,把自己躺得舒舒服服的,像个骄奢的老爷。
叶安圈紧手臂,一边策马,一边稳稳搂着他:
“困了就先睡会,给你靠着。”
马儿哒哒往前走,朦胧月光映在叶安眼底,那里漾着情意的眼波,美好得有点过分。
虞景纯岔着腿,把他的小腿绞弄住,轻轻磨蹭:“踢疼了么?”
眼底情意散了,叶安冷冷地睨着他,抿紧唇沉默。
“问你话呢?”虞景纯望着他的眼,有些沮丧,“我方才恼了,没收着力气。”
他还在胡乱磨蹭着小腿,这种类似安抚的动作,好像比激烈的床榻之欢更使人着迷。
可惜……
虞景纯见他像个哑巴,弓着腰,去摸他的小腿:“我给你揉揉。”
叶安有些不习惯,不习惯他这么柔顺:“你乱揉什么。”
他提起另一只腿,用膝盖,狠狠顶了他屁股一下:“喏,好着呢。”
要不是虞景纯抱他抱得紧,这一顶,叶安能把他顶到马下去。
虞景纯记错了踢的哪,挺尴尬的,他不吱声,把额头贴在他颈窝里。
这人不好惹呀,他偷偷想。
红日西斜,虞幼文站在游廊里,院中夏花灿烂,风吹来,有怡人香气。
旁边屋檐下,站着一排小宦官,都端着盖了明黄绸布的托盘。
这是虞景纯带来的,他正在卧房里,和太傅谈话,还借着太傅的口,把虞幼文赶出来了。
虞幼文转回头,看枝上梳羽的翠鸟。
他若有所思道:“于公于私,老师都不会要允安的命。”
因是在外面,林烬没和他靠太近。
“太傅不愿内廷再生事端,就算允安能活,他也回不去司礼监了。”
虞幼文蹙眉道:“他回不去,也不代表能消停下来,”
“陛下被压制,允安就过不好日子,更何况是他手底下的子子孙孙。”
林烬侧过身,看着他:“说到底,还是张弛根基太浅。”
虞幼文知道他的意思,轻声说:“张弛亲近文人,可内廷素来与文官对立,就算扶上去,他也很难拢住人心。”
林烬与他有不同意见:“你不用他,若上去的人心术不正,那岂不是乱了社稷。”
虞幼文深深叹了口气,两手攥紧栏杆,好像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怪他忧心,实在是虞景纯性子太软,就会窝里横。
听几句阿谀逢迎的话,就被忽悠得找不着北。
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在那样的高位,一举一动都事关百姓民生,叫人如何放心得下。
林烬走近两步,不想他纠结,很坚定地说:“就用张弛。”
虞幼文瞠目看他,林烬稍稍眯起眼睛:“拢不住内廷的人,就用前朝官员牵制,”
“只要大事儿上错不了,那群人翻不出什么花,若他们兴风作浪,自有张弛去慢慢料理。”
他拨弄虞幼文的衣袖,悄悄的,指尖轻划过他的手背。
虞幼文缩回手:“不要乱动。”
林烬拧着眉,眼巴巴地看他:“你别操心这么多,辞呈可递了?”
“嗯。”
林烬笑起来,挑高一边眉毛,嗡声说:“今晚回家去罢?”
虞幼文终于瞪过去,往旁边稍微挪了挪:“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
“你啊,”林烬痴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
他说的自然,虞幼文被他这副流氓样弄得害臊,红着脸,眼睛不敢看他。
林烬凝望他,用观赏的目光,流连霞光中的这抹艳色。
正要再说两句软话,把人忽悠回家去,那边门开了。
虞景纯走出来,走到二人身边:“你真递辞呈了,”他看着崔文鸢,用一种受伤的神情,“你要走?”
“嗯。”
虞幼文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余光中,他身后的叶安皱着眉,很不高兴。
他能猜到叶安的心思,那是对心上人的占有欲。
于是温声说:“天色不早了,叶统领护卫陛下回宫罢。”
“文鸢,”虞景纯不愿走,想伸手拽他,又克制住,“上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虞幼文声音很平淡,像之前的事不值一提:“我没生气,离京的想法,很早就有了。”
虞景纯没来由地有点慌:“你要去哪?漠北、还是辽东?”
虞幼文微侧眸,看向林烬,沉默片刻才说:“辽东。”
“确定要走?”虞景纯拧眉问。
“嗯。”
虞景纯的视线落下去,神情那么颓丧,他看了会走着小银线的裙摆,一言不发,往前踱步。
虞幼文正要朝卧房走,虞景纯突然转过身:“老师说送允安去凤阳守陵,你看可好?”
虞幼文点了头,算是回答。
虞景纯觉得他好冷淡,不愿看,挪开目光。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温声说:“母后向来疼你,岁暮祭礼你也不去吗?”
虞幼文垂眸:“解官后,我会去祭拜的,四时祭礼我都备好了,岁暮有柳姨在就行。”
这是什么都安排妥当,坚决要走。
虞景纯绷着嘴角:“你不明不白的离京,朝中那些人定会胡乱猜测,到时在辽东,怕是会受当地官员冷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