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即便知道齐悦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在听到这句话后,韩默抱着齐悦的手还是忍不住一紧,心中升起一股后怕之情。
  齐悦仍然陷在回忆之中:“我又拿出一把匕首,我想,刺心脏的话,可以最快到濒死状态。”
  韩默听不下去了:“齐悦——”
  “可是我害怕。”齐悦闭上了眼睛,泪水汩汩而出,“韩默,我不敢。我往外看,我想找你。可是,丧尸那么多,我看不到你。我害怕,我怕自己会死,也怕你会死,怕我们全都死在那里。”
  “我喊了吴医生,想让他及时发动异能救我。也想着,平白无故喊了他,我肯定不好意思再退缩。可我还是害怕,我怕他的异能是有限的,治不好心脏的伤。也怕他被丧尸纠缠,顾不上给我治疗。我怕我真的会死!”
  齐悦哭出了声,眼泪止也止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的应激反应机制在保护她,齐悦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匕首扎入胸口的痛感了。
  她只记得闭上眼睛之前,自己高高举起的双手,和车厢内昏暗的灯光之下,匕首凛凛的寒光。
  韩默想起山神那句“此女以生机为贡品,召我入此世,除妖邪”,心疼得不能自已——她不知道自己本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来那晚一行人的平安。
  不,她知道,她恐惧,但她依旧这么做了。
  韩默想到这里,不由更加心疼齐悦,也痛恨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
  他抱紧齐悦,轻声说道:“你很勇敢,非常勇敢,我们都很感谢你。”
  齐悦靠在韩默怀里,言语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疲惫:“还好,我活过来了,真好。”
  回到别墅后,齐悦才有心情倾诉自己的害怕与无助。
  与秦燕重逢后,她欣喜不已,但她们毕竟是对等的朋友,她们互相支持,互相关心,却都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对方增加负担。
  譬如秦燕担心自己一家人来南城会让齐悦不好做,譬如齐悦不想秦燕知道自己性命攸关的危局。
  但韩默不一样。
  他开口问道:“我哪里不一样?”
  齐悦擦了擦眼泪,嘴角上提,努力笑了一笑:“你是大佬嘛,不用担心给你造成心理负担。”
  韩默哦了一声:“这样啊。”
  齐悦露出一个笑容,脑袋蹭了蹭韩默的胸口:“因为你一直在帮助我,保护我,即使在我被丧尸咬伤、没有觉醒异能时也没有抛弃我。因为我知道,你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谢谢你,韩默,我爱你。”
  齐悦平时是个很喜欢玩梗的人,有时候虎狼之词张嘴就来,调戏韩默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但此时此刻,她郑重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反倒有种别样的别扭,又觉得难为情,索性埋在韩默胸前不肯抬头,但内心又好奇韩默此时的神色。
  爱?
  爱是一个崇高又平凡、古老又现实的命题。
  《会饮篇》讲述了爱神爱若斯的诞生故事,这个隐喻告诉读者,爱是贫乏向往丰盈。
  什么是丰盈呢?
  力量?青春?活力?美貌?学识?品性?
  也许是爱人所拥有的胜过自己的一切东西。
  韩默不知道齐悦的依赖是不是爱,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深深的怜惜算不算爱。
  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相互信任,相互依赖,相互担忧,相互挂念。
  在这充满变故的天灾中,他们是彼此心灵的依靠、生活的伴侣,这就够了。
  于是他扶起齐悦的肩膀,对着她蒙眬的泪眼,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也爱你,我们一直在一起。”
  天灾发生两个月后,齐悦不仅找到了多年的朋友,还拥有了此生的伴侣。
  对她而言,此生最重要的人,都已经在她身边了。
  她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时,看到韩默在摆弄两只手表。
  齐悦滚了过去,抱住韩默,闭着眼睛开口:“你在做什么呀?”
  韩默身子一僵,挪开齐悦的手,转过身来:“那天晚上不是有几只会瞬移的丧尸吗?我试试看我的异能能不能做到。”
  齐悦一下子就不困了,她睁大眼睛问道:“怎么样,能做到吗?”
  韩默摇了摇头:“还不能,但我发现了别的。”
  齐悦示意韩默快说,他却拿过两只表,给齐悦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两只表现在都是10:05。”
  齐悦点了点头,还是不明白他卖什么关子,韩默却示意待会再看。
  昨天两个人互相表白后,本来正是温情脉脉的时刻,结果齐悦她竟然睡着了。
  虽然这两天确实很累,但齐悦在这种时候睡着还是让韩默哭笑不得。
  此时齐悦一觉醒来,在床头灯的微光中露出慵懒又可爱的神色,如瀑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枕间,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嘴唇愈发柔嫩。
  韩默倾身过去,靠近齐悦的额头:“悦悦——”
  齐悦呆住了,虽然她总是伸手要抱抱,但眼下这个,好像不太一样?
  她侧过脸,卷着被子往床的另一侧滚了滚:“你别这么叫我啊,怪难为情的。”
  韩默低头,发出一声低沉而有磁性的轻笑,想起她开玩笑时叫的“哥哥”,凑到齐悦耳边,轻声说道:“那,妹妹?”
  齐悦一头缩进了被窝:“你犯规啊,我耳朵要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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