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栈这才松了口气。
  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这皇宫的路再远也该到了,可此刻论云栈如何的望眼欲穿,也仍不见太医的影子。
  她斟酌片刻,唤来了一个着紫衣的丫鬟。
  “你去宁国公府,告知国公与夫人,小姐小产危在旦夕,请他们速速请太医来。”
  眼下情况,这已是最不得已的办法了。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快点醒过来吧,你若是有事,云栈也随你去了……”
  云栈不断地祷告着,握着那双愈发冰冷的手,却怎么也暖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带着太医闯了进来,也不管云栈下令守在门口的人,径直冲向了里屋。
  云栈还哪有心思管这是什么人,一听是宫里的太医,赶忙请人进来救治。
  “您快救救我家小姐!”
  ……
  沈南迦做了一场梦,一场无比惨痛的梦。
  梦里,她嫁给了年少承袭的平津侯,只因一句承诺,甘心洗手作人妇。可从此却从此囚于深宅内院,受尽欺辱。
  她与父母家人决裂,兄长为救自己而死,即便如此也差点战死沙场,等她背负着数万将士们的英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却只剩家破人亡的噩耗。
  沈家只剩她一个人,丈夫新娶,给了她一纸休书,沈南迦自此成了京城中口口相传的笑话。她四处奔波,无一人相助,到最后申冤未果,只落得个惨死狱中的下场。
  直到死,都没再见到她那位狠心的丈夫一眼。
  沈南迦吸了一口凉气,猛然惊醒。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的让她害怕。
  不,这不是梦,刑部大牢里那种种酷刑都烙印在她身上,疼痛刻在骨子里,永远挥之不去。
  沈南迦睁开眼,入眼是深色的帷帐,日光透过纱幔柔柔的照进来,生出一阵暖意。
  这里是?
  她记得这里,这是她在平津侯府的房间,可她明明已经死在刑部大牢里了啊,怎么会在这里醒来?
  她确定自己已经死了,甚至看到了一些灵魂出窍之后的事情。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云栈激动的上前,连手里的东西都顾不得放好,抱着沈南迦放声痛哭。
  这是?云栈!
  沈南迦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在她的记忆中,云栈早已死在了两军阵前。
  这真的不是梦吗?她还活着,云栈也活着。
  沈南迦双目含泪,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栈。
  “太好了,小姐,云栈差点以为就见不到你了。”
  “嗯,我还能再见到你。”沈南迦嘴唇轻颤,声音哽咽。
  云栈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端起桌上的汤碗,“小姐,你身子虚,快把药喝了。”
  沈南迦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云栈见她看向小腹,安慰道:“没事的小姐,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孩子?谁的孩子?”沈南迦不明所以。
  这一问反倒是云栈不明白了,“当然是侯爷的孩子啊,小姐昨夜突然小产,差点就没命了。”
  小产?没命?
  沈南迦想起来了,这不是她在做梦,是她回到了以前。
  此刻正是她当年在侯府突然小产,情况危急差点丢了命的时候。
  见沈南迦的神色变了又变,云栈紧蹙眉头,担心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我再去请了郎中来。”
  沈南迦拦住了她,她并不是身体不适,只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回到了以前,如若不是做梦,那这又是什么情况。
  云栈以为她是太过伤心,继续劝慰道:“小姐别难过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沈南迦回过神来,如果不是经历过一次,她定是不会知道,她的身体正是因为这次莫名的小产落了疾,此后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不过这件事被瞒了个严实,连她自己都是在死前才得知的。
  “侯爷来过吗?”
  云栈回道:“侯爷上午才从宫里回来,只进来看了一眼,便去书房忙事务了。”
  沈南迦垂眸,神色暗淡,前世便是这样,她的这位夫君,向来对她是不好也不坏的,恩爱起来愿意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薄情起来也是让人心中生寒。
  她自始至终都以为是自己的不对,捉摸不透夫君的心思,直到死前才明白,他只是不爱自己罢了。
  那段让她彻底了无希望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不用等了,侯爷不会来的,他现在正忙着求娶公主呢,怎么还会想着你呢。”
  “不仅如此,你当日在军中时,他便以正妻的礼仪娶我进了门,不过那时他只当你是去养病,连沈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都不在乎。”
  “你还不明白吗?他根本就不爱你,娶你也是被迫,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连你生不了孩子这种事都不告诉你呢?全侯府都知道,他们全都在瞒着你。”
  “……”
  “要奴婢去请侯爷过来吗?”
  沈南迦回过神,恹恹的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是很想见他。”
  来了又能怎样,来了也只不过是一句好生休息,一切等养好身子再说。
  云栈知道自家小姐心里苦,眼里看着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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