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寿诞之时将寿者气到昏厥,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且不出半日,这消息便将传遍京城。
也正因此此刻在萃英殿中之人,个个都愁眉不展。
“你说说,怎的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裴越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更是愁的像个苦瓜,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
孙鹏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缩着个脑袋,看着像是随时都要跑路了,恨不得整个人都藏到沈霜身后去。
沈霜此刻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勉强撑着眼前的局面。
“裴大哥,你我两家也是多年世交,你是清楚我官人这副德行的,他向来最是胆小,说他是糊涂断错案还能理解,但草菅人命是断不可能的啊,定是有人恶意陷害。”
配上孙鹏现在的窝囊样,这话确实不得不叫人信服。
裴越凶狠瞪着那夫妻俩,“可如今是他将我父亲气昏在床的,这还是寿诞期间,光是闭门半日外面便已经是议论纷纷了,你叫我怎么办?五日寿诞如何收场?”
沈霜被这一声吼得顿时间哑了火。
“事已至此,倒不如将事情查清,既是还了孙伯父清白,对外也好解释。”一旁,裴子翀不急不忙站起身说道,浑身的气场倒是比他那个老爹稳定得多。
沈霜见机忙应声,“对对对,定是要查清的。”
裴越横着眉毛瞥了一眼裴子翀坐下,冷不丁问道:“依你所言,谁来查合适?”
裴子翀作揖,“自然是位高者。”
现下在这院中,地位最高的只能是永祎王了。众人面面相觑,偏偏这个时候永祎王并不在场。
“快去,请王爷来。”裴越发话。
不过多时,去请人的小厮回来了,带来了春忱的原话。
“王爷身体不佳,恐怕今日不能出面。”
裴越烦躁地叹了口气,好巧不巧,这病秧子前几日摆的谱倒是挺大,现下需要他的时候又来不了了。
依着裴子翀的话,接下来的高位者便是宁国公了。
裴越左看右看,犹豫了半晌也没能开口,毕竟他跟这位妹夫向来谁都看不惯谁,更别提要他低声下气去求人了。关键时刻还是裴子翀再次站了出来。
“王爷不在,便当由姑父做主。”
沈自炡即刻注意到闻言正略有期待看向他的沈霜,摆了摆手,“这个主我怕是做不了,我理当避嫌。”
众人的目光紧接着又不自觉看向了沈西炀。
沈西炀丝毫没察觉这些目光,依旧我行我素,把腰间的一块玉解下来,两指一夹,按在沈南迦头上的红肿之处。
然而裴子翀接下来拘礼的人却并不是他,“谢侯爷,除王爷和国公,您地位最高,且您与我家关系最浅,又为文官,曾协理过大理寺事宜,查明真相,还人清白之事,您最为合适。”
本该是极为奉承的一句话,谢祈昀却愣在了原地,他的目光时不时瞥向角落处,额角不断有汗水渗出。
他吞了吞口水,犹豫道:“这怕是,不大好吧。”
裴子翀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再次拘礼,“还请侯爷相助。”
这烫手的山芋踢来踢去,最终还是落在了他谢祈昀的手里。
见他还在犹豫,沈南迦开口提醒,“舅父一家既如此看重侯爷,侯爷定是能查出如愿的好结果。”
乍然成为目光焦点,且不少人都满眼期待,他可是谢祈昀,这种时候不装一把就不是他了。
谢祈昀挺了挺腰背,清了清嗓子,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本侯必定不负诸位所托。”
“南迦,此事我该怎么办啊?”谢祈昀神情慌乱,急得满头大汗。
方才出了萃英殿的门,他便焦急地将沈南迦堵在了某处的空屋中,全然是已经忘了自己在外的形象。
沈南迦倒是不明所以,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眨啊眨,“自然是好好彻查,还姑父清白,再在外祖父面前一展你的才能啊。”
“这……唉……”谢祈昀直跺脚,心里藏着万语千言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南迦也不着急,静静等他做内心的争斗。
半晌,他才神神秘秘拉过沈南迦,小声道:“万一那些都是真的呢?”
“什么真的?”
“就是状告你姑父的那些罪证啊,杀人放火他都做了。”谢祈昀心一横,索性开始破罐子破摔,“而且有些事恐怕跟我也牵扯着点关系。”
所以在得知孙鹏的事被揭举他才会那么震惊,在殿上得知他们要调查才会那样的慌乱。
沈南迦瞥着他,语气平平,“侯爷糊涂啊。”
“他之前信誓旦旦保证已经处理好了,谁知道竟然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捅到老裴相眼前了。”
谢祈昀懊恼,他就不该相信孙鹏那些油嘴滑舌的说辞,可现下他就算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不如,不如我帮他都瞒下来,好歹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万般急切渴求地注视着沈南迦,简直视她为神灵,希望她能像之前那样,告诉他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果然,沈南迦不负他望,思忖片刻后开口道。
“不妥。”
“今日侯爷做了这欺上瞒下之事,来日这便成了知府大人进而要挟的把柄,侯爷的前途可就要被迫和他绑在一起了。”
一句知府大人,便划清了这之前的关系。
谢祈昀皱眉燥怒,“可我早就上了他的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