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池慕被保护得太好了,像一株套在玻璃罩子里的玫瑰花,从没见识过外界的风风雨雨。其实,他出道以来的每一部戏都有着裴嘉之的手笔,就连舆论的好坏程度也是由裴嘉之一手操控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毕竟这是当初结婚的条件之一,裴嘉之言而有信,最大限度地赋予了池慕自由。他不干涉池慕的任何选择,只是在背后为其保驾护航。
裴嘉之心知肚明,他放不下池慕,感情这东西很玄妙,他见过比池慕家世好、性格好的人,可他们无一打动过他。
池慕什么都没做,却在他心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裴嘉之战胜不了本能,只能躲得远远的,避而不见。
之后发生的一切全盘打乱了他的计划,媒体曝光了他和池慕的关系,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裴嘉之坐在办公室里思考对策,中途习惯性地去摸戒指,却摸了个空。
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改变了他的主意。叶眉在电话里,请求他在离婚前再保护一次池慕。
“裴总,很抱歉,公布你们的关系对池慕的前途和发展是有利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等池慕过了三十,戏路就窄了,转型更是遥遥无期。如果有你在,他至少不会受到各方面的打压。”
权衡利弊下,裴嘉之同意了陪池慕上节目,既然池慕不介意和他绑定,那他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他只当是在镜头前演一场戏,演完了就各自收场,可在一日一日的朝夕相处中,他竟不知不觉地投入了真心。
山顶上的日出、海滩边的烟花、静谧的蓝调时刻——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看过了以往六年都没有看过的风景,顺便解开了一桩阴差阳错的误会。
暗恋如同细雪般落下,覆盖了裴嘉之的高中时代。夏日的阳光格外刺眼,裴嘉之座位上的窗帘却是拉开的。透明的玻璃窗外,池慕正拿着空白试卷罚站。
裴嘉之抬起头看了一眼,而后继续做着手头的事情。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低头的时候,窗外有一道目光看向了他。
可惜的是,他和池慕的目光从来没有一刻交汇过,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并行线,无论相隔多近,都不会产生交集。
惋惜吗?还是遗憾?
裴嘉之说不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时光不可能倒流。比起遗憾,他心里更多的是怅然。
年少时错过的人,为什么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生日的夜晚,雪下得前所未有的大,裴嘉之开车行驶在公路上,听着气象台里传出的暴雪预警,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圣诞节。
那个冬天很冷,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从剧场出来,大衣上沾满了雪。街上欢声笑语,沉浸在圣诞的欢乐气氛中。
这份热闹和裴嘉之格格不入,他过了一个孤独的圣诞节,第二年,池慕来到了他的身边。
裴嘉之把车停在了路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那枚云雀形状的胸针。
他渐渐地发现,池慕不是不爱,是不会爱。
他们都在笨拙地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从而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于是,裴嘉之在摩天轮上提出了试一试,在此刻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池慕,你需要我吗?”
“当然。”
池慕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
窗外的雪花席卷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裴嘉之的心像是被一捧雪暖热了。池慕钻进他的怀里,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需要你。”
裴嘉之低下头,下巴抵着池慕柔软的头发,一滴泪在眼眶里来回滚动,始终没掉下来。
第60章 他会一直一直等下去
雪在半夜停了,次日一早出了久违的太阳。柔和的光线照进室内,唤醒了浅眠的裴嘉之。
他睁开眼,视线下意识地朝身旁看去。
池慕躺在枕边,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压出了深深浅浅的红印。裴嘉之抽出枕头,托住池慕的脸,小心地摆正。
他对池慕糟糕的睡相习以为常,池慕这回好歹是正儿八经地睡在了枕头上,没像往常那样,枕着他肩膀睡,把他的肩膀压得抬不起来。
裴嘉之披了衣服下床,也没急着叫醒池慕,而是先拉开了窗帘,让冬日的阳光洒进了房间。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晨。
池慕在满屋子的阳光里醒来,被太阳晒过的被子摸上去暖暖的。裴嘉之正站在衣柜前打领带。他今天穿得稍显正式,像是要赴一场重要的约。
“你要去开会?”
池慕揉了揉眼睛,扫视了穿戴整齐的裴嘉之几秒,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迟钝。
“不是开会,是去约会。”裴嘉之打完领带,往衣襟上别了一枚胸针,“收拾收拾,该出发了。”
“去哪约会?”
池慕掀开被子,忽然想起了前一天晚上林宛白说过的——第二天的约会地点先到先得,各凭本事。他昨天就想好了要带裴嘉之听音乐会,因此顾不上说一声,抓起床头的拐杖就往外冲。
“别去了,早没了。”裴嘉之反应及时,在门口拦住了池慕。“你睡到日上三竿,闹钟也不定一个,指望他们谁给你留?”
“我忘了。”池慕沮丧不已,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音乐会也没了吗?”
“没了,谈云川拿走了。”裴嘉之瞥见了池慕脸上明显的失望之色,语气里多了几分安抚的意味。“还好,我抢到了两张剧场的门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