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正因为拥有的不多，应星才格外想抓住现有的一切。
  他被得到的东西束缚，戴着镣铐起舞，双脚出现一圈圈的伤痕，全被衣摆遮挡。
  又机械的做完一笔订单，应星点开虞舟的头像。
  他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想要约见对方，想要和对方诉说自己的想法。
  虞舟……会对他失望吗？
  应星抚摸自己的脸，看向被光芒反射出来的模样。
  虞舟会对着自己的脸出神，这或许是他的机会。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好啊，那我们食堂见，吃完正好到处转转^^]
  应星呼出一口气，再次看向刚刚做出来的成品，将这些丢弃到仓库里头。
  在得到确切的想法前，他不能这么敷衍。
  他不像仙舟人，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有无数次的试错成本，可以钻研一个问题一百年。
  应星的人生最多七十年。体检的医生告诉他，小时候受到的刺激太大，对他的寿命有影响，最好的结果，不过七十年。
  在星际时代，这是个过于短暂的数字。医疗已经进步到人人皆可百岁的年代，应星就算拼命治疗保养，也达不到他们的基础。
  他的时间很紧凑，他的机会也很少。应星必须把握住每一次的机会。
  ——
  一眨眼就到了中午。应星和虞舟吃完饭，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
  应星看向中心焰火纷飞的熔炉，开口道：“我最近很迷茫。”
  虞舟怔愣地看着他。在他的印象里，应星一直是个目标明确，调动一切时间的人。他在知道自己的天赋后，一直在冶炼方面深耕，并成为千年来唯一一个短生种百冶。
  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也是虞舟敬佩他的原因。
  但一想到应星现在的年龄，虞舟却明白了。
  十八岁，放在他世界里的社会里，不过是刚刚成年的年纪，放在仙舟联盟，还能称作小孩。
  他们都会在这个年纪迷茫，怀疑自己能做的一切，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虞舟来到仙舟联盟前，青少年健康已经成了一个专业的类别。
  这个年龄的自杀率太高了。
  想到这，虞舟柔和了声音，“可以和我说说看吗？这段时间，我也去了很多世界，有不少感悟和想法想跟你分享。”
  应星闭眼，“我一直在想，我有改变什么吗？仙舟联盟和丰饶民之间的局势没有任何改变，我所做出的任何改变，好像都没有用。”
  “我听说有位名叫「互」的均衡星神，平衡这世间的一切正反。是不是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这平衡的天平倾斜？”
  说完后，他睁开眼，看向虞舟。
  如果是失望的眼神，应星大概会羞愧的直接走。
  但不是。应星对上虞舟的双眼，没有看见任何负面情绪，只有几乎满溢出来的温柔和怜爱。
  在虞舟眼里，应星很像一个对自己敞开心扉，露出肚皮的小猫。他得到了小猫的信任，这是何等殊荣。
  “应星，我给你讲讲仙舟的历史，再说说我这段时间去的世界吧。”
  温和的嗓音将一切娓娓道来。
  虞舟从最初的启航讲起，讲到丰饶恩赐，讲到金人叛乱，再讲到巡猎。
  “最初的仙舟人面对丰饶民，还需要借助岁阳的力量。曾经的仙舟人面对活体星球，只能看着家乡被吞噬。曾经的仙舟人对上丰饶民、丰饶令使，只能靠人数来弥补差距。”
  “但现在不一样了。应星，我出巡的这段时间，「朱明」研发的新式武器能让我们每天睡个好觉，不比担心突然的袭击无法应对。我们在巡航的时候，也不会有丰饶民敢来劫船。”
  “和以前相比，我们已经改变了很多。”
  应星怔然，回想起恶补的历史课。
  确实如虞舟所说，现在的仙舟很不一样。
  放眼银河，仙舟联盟已然是个庞然大物，是公司对上都要思考一下的势力。
  “那我…我也有改变什么吗？”他着急的问。
  虞舟：“有啊。我早上跟人聊天，正好说到你了。”
  “你也知道，天舶司的狐人很多，一个个都喜欢开星槎，追求极限，对速度的要求很高。工造司这几年没什么进步，他们早就想追求更快的速度了。”
  “应星，你还记得之前研发的引擎吗？它让星槎突破了之前的速度，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怀炎将军说，这里面贡献最大的是你。”
  “回「朱明」前，我们去了一趟「曜青」。那里的云骑军告诉我，高速的星槎为战场带来了更多的战术，也保下了更多人的性命。”
  虞舟郑重地握起应星的手，“应星，这是你带来的改变。”
  应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在心结解开的同时，对虞舟的爱在不断加深。
  曾经，他觉得自己是在贪恋这份温暖。
  现在，他透过重重迷障，看到了一个闪耀的灵魂。
  应星深爱着这灵魂，无法自拔。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应星笨拙的表达自己的感谢。
  他的时间全都花在钻研上，对这些几乎一窍不通，只能用重复的话语来诉说。
  好在，虞舟看得到他的真诚，看得到他那颗诚挚的心。
  他拍拍应星的手，“我知道啦。作为感谢，接下来的一周，我都要吃你做的早饭，记得给我热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