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差点忘了，他们是各论各的。
  面对仙舟人，一般人很难喊出阿姨叔叔之类的称呼。
  无他，都太年轻了。
  虞璇顿了顿，决定学彦卿喊姐姐。
  “姐姐，你找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虞璇问。
  镜流平静地说：“我要找一个人算账。”
  “我们的目标一致。”
  虞璇本该兴奋地答应，但他却突然有股强烈的、想要拒绝的冲动。
  他不知这份心情从何而来，却足够扰乱他的心神？
  「他是爱你的。」
  「他非常的珍视你，不论你怎么对他，他都不会有怨言。」
  …………
  虞璇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些话，让他难受地抓住波提欧的机械手臂，抠住上面的纹路。
  他艰难地说：“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
  镜流疑惑地看着虞璇，“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恨他的。”
  虞璇点头，“我恨他，那是我和他的事。你们的私怨，你们自己处理。”
  他拉拉波提欧的手，小声说：“带我走吧。我们一起追过去。”
  波提欧吹了个口哨，调笑道：“你是要和我私奔吗？”
  他一把抱起虞璇，大声说：“给我抱紧了！”
  说着，他带着虞璇在集装箱中穿梭，远远的将镜流甩在身后。
  ——
  “我……决定好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朦胧中，虞璇听见了熟悉的话。
  这是父亲的声音。
  好像是他还未出生时的画面。
  那他为什么能听见，还能看到一部分画面？
  虞璇疑惑地想，继续努力感知这些画面。
  “你问为什么？”
  虞舟似乎在跟谁聊天。
  “我只能告诉你，不论是我，还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都很爱他。”
  “所以他才会诞生。”
  “他是充满爱情的结晶，我的本能愿意让他来到这个世界。”
  “所以，景元，我想留下他。”
  爱…他的生物学父亲，对他竟然有亲情。
  虞璇一直以为，自己的诞生是源于虞舟的心软。
  他的另一个生物学父亲犯下了无法原谅的罪孽，连带着他也该承担部分。
  是虞舟的心软与善意，让虞璇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世界的美好，还有了一个恋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恨，应该努力抹消应星的痕迹，也抹消自己身上、属于罪人的亲缘……
  可现在，虞璇突然发现，他是出生于「爱」中的。
  他恨的应星，正是爱他、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经历过第一次求偶期并且迈入成熟后，虞璇明白了很多事情，接收了属于种族的传承。
  他们很有意思。
  为了防止繁衍过多，一生只能有一个孩子。
  为了不吃分离的苦，他们选择在恋人死亡后失忆。
  为了让每个孩子都能健康长大，他们有着苛刻的受孕的条件。
  ——双方必须付出无条件的爱，才能拥有孩子。
  虞璇，是在过多的「爱」中诞生的。
  因为他的出现，仅仅只用了十几年。
  而种族里的平均年限是五十年。
  这足以看出，应星和虞舟之间的感情深厚。
  虞璇无法反驳。
  一切都是他亲身的所见所闻，他无法质疑自己。
  他拍了拍波提欧的脖子，突然问：“波提欧，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以乱七八糟的方式，而是以现在的样子，永远和我在一起。”
  第51章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短生种，听到虞璇的问题，大概会在短暂的思考后欣喜若狂。
  永远是个很重的词，他代表着没有尽头，和他们一眼望到头的寿命是相反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询问波提欧是否想要长生。
  波提欧自然明白。
  但他却问：“这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他害怕这件事的代价由虞璇来付出和承担，自己什么都不做，白白受惠。
  还有就是——
  他受之有愧。
  波提欧自认没做什么讨人欢心的事情——即便情侣之间似乎不用这么卑微，但一直以来的相处让他将自己放在了更下面的位置，从前的他不会如此怀疑自己，但家破人亡后，波提欧发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和亲近的朋友，没有人会无条件的让着他。
  虞璇……是个例外。
  许许多多的任务中，波提欧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人性，也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位置。
  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能得到这些好处呢？
  虞璇惊讶地回答：“当然没有。”
  契约有单向也有双向，单向的契约就能做到大部分事，双向契约不过是多了点感应功能。
  虞璇从刚刚的回忆中看到，虞舟准备的是双向契约，也是更为苛刻，更加难以解除的锁链。
  他的父亲…对这份感情是这样的自信。
  契约是自身种族发明的，一切自然都是有利于自身的。
  在签订上，会对另一方的条件更加苛刻，解除的时候，也会受到一定惩罚。而且，如果是虞璇这一方提出解约，要走的流程不会那么繁琐。
  可以说，全方位利好自身。
  “我一会儿再详细和你说吧…”虞璇叹了口气，“先找到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