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他手中攥着柔软的裙摆,就要掀开,她便立刻扯着裙子往下拉,满脸泪水地摇头。
  “王女。”
  谢不归半蹲在她面前,乌黑的长发沿着两肩披散下来,他隔着裙摆,修长的手指轻柔地环绕住她纤细的脚踝,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皮肤,或者说,在抚摸那个胎记。
  徘徊揉捏,却一直一直,不曾去揭开,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低低传来:
  “你曾说,那一夜不论救你的是谁,你都可以跟他结为夫妻,原来,是真的。”
  “是情蛊,让你有了情感,对吗。”
  被情蛊控制,影响了心智的人是她。
  从始至终,冷心冷情,片叶不沾身的人是她。
  深陷泥潭的是他。
  不可自拔的也是他。
  他手心忽然用力,把她拉倒下来,她惊呼一声,裙摆与发丝飞扬着散开,随后被他高大的身躯覆盖而上,如同倒扣下来的樊笼,死死压制着她的手和腿。
  芊芊脊背撞到地板,疼得指尖都在发麻,感到他的手沿着腰侧缓缓往上抚,酥麻中极致的战栗。
  她对上他的眼。
  他的眼里全是寂灭的黑,最后一丝光线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抽离,变得空洞而冷漠。
  他与她十指交扣,把她细细的手指骨攥在掌心,紧紧抓着,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耳边传来他低沉而阴冷的声音:
  “十五那夜,你离开朕。最后一次蛊毒发作,你寻谁解的。”
  他充满妒恨地吻着她的颈,又亲密又窒息。男人清冷的脸上淌着汗,灵活的手指撩起她的裙摆。
  “他像这般摸过你,抱过你,钻进你的身体里吗。”
  他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吐出一串一串饱满恨意的毒液:
  “他也让你像这样,快活得浑身发抖吗。”
  -
  “畜.生!”
  夏侯祯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失望,一袭官袍的中年男子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高大和威严。
  夏侯虔蜷缩在角落,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不已。他鼻青脸肿,手掌滴血不止,伤痕累累,身上还有被夏侯祯踹过的脚印子。
  夏侯祯没有多言,他径直走向一旁,那里摆放着家族的“家法”——一根结实的木棍,他一把抓起木棍,快步走向弟弟,怒吼:
  “站起来!”
  夏侯虔颤抖着站起身,他眼睛的伤势还没有处理,往外不断地流出血水,蜘蛛丝般糊得整张脸都是。
  夏侯祯没有犹豫,他举起木棍重重打在夏侯虔的身上,每一棍都在宣泄着内心的愤怒与失望。
  夏侯虔一反常态的没有求饶,两片嘴唇被他咬到溃烂。
  就在这时,夏侯祯的夫人冲了进来。
  “够了、够了!”她急忙上前,阻止丈夫的下一棍,“你这是要打死他呀。”
  “这畜.生……”夏侯祯打得手疼,瞪着眼睛,嘴里吭哧喘着粗气,“夫人呐,你不知道这畜.生都做了什么好事!”
  夏侯祯带着府兵赶到客栈时,惊羽卫已经封锁了现场,不见友人和那胡人的行踪,唯有大量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而他的弟弟竟然趁乱,用迷.药放倒了好友之女,意图污辱!
  就算那姑娘与陛下没有关系,也是他宁州百姓,大魏子民,在他的地界发生此事,他有何颜面,面见夏侯列祖列宗?
  夏侯祯说完来龙去脉,“便是陛下不亲自动手,我也要打断这畜生的狗腿!”
  “老爷息怒,虔儿想必已经知错了,你看他的手,他的眼睛……唉,”妇人柔善,不忍见小叔子这般凄惨,“来人,去请大夫!”
  “不许去!”
  “若是一再纵容这畜生,夏侯府早晚大祸临头!”
  夏侯祯指着夏侯虔厉声说:“把他关进祠堂,好好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明日,我会捆了他亲自面圣请罪!”
  夏侯虔抖若筛糠。他“噗通”跪下,一下一下磕头,终于开始求饶:
  “哥!哥,弟弟知错!哥,看在亲兄弟的份上,别把弟弟交出去,陛下一定不会放过弟弟,他会活剐了弟弟的,你帮弟弟逃吧,你放弟弟一条生路吧!”
  夏侯祯挥挥手:“带下去。”
  祠堂中,夏侯虔呆滞地靠在墙角,浑身剧痛已经麻木,眼前一片黑暗。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
  “你想,活下去吗?”
  一缕奇特的香气混合着甜香漫过鼻尖:
  “我知道,你想活下去。可惜,你得罪的是皇帝。”
  那声音徒然转为戏谑:“夏侯虔,你可是你哥唯一的弟弟,你哥贵为三州总督,天子宠臣,竟然连个大夫都不给你请,啧啧。”
  夏侯虔吃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眼球撕裂的剧痛,根本不能视物,他却仿佛看见了一个浑身笼罩着白纱的女人,气息圣洁悲悯,眉上正中有朱砂一点,如同丹霞映日。
  那股诡异的香气越来越浓,“皇帝有眼无珠,你夏侯满门忠烈,他却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断你手足,剜你双目,让你形同残废,生不如死。”
  夏侯虔身子一颤,呕出一口血,剧烈挣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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