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经过那个梦境,燕枝愈发不肯任人宰割,她若再不往前一步,来日若话本之中的剧情全部成真,她待如何?
  更何况她如今满心都是那个话本和那一段凄凉痛苦的记忆,留在师门恐怕影响道心稳定,于修炼也有害处,不如去药王峰暂避风头。
  所以这个念头她早已经想好,如今正好借碧水鲛珠之由,既能够叫温静吃个哑巴亏,又能暂时离开万剑崖,一举两得。
  药王峰的那些医修乍然听到燕枝有意去药王峰,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华渊却握紧了拳头,冷声道:“为师不准。”
  那小医修一边拿出种种丹药不要钱似的给燕枝服下,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当初便是用碧水鲛珠留下了燕师姐,如今遂了仙君之意交出碧水鲛珠,燕师姐去我药王峰学太素心经疗伤又有何不可?仙君大可不必如此自私。”
  这小医修这般敢说,那另外几个医修更是与华渊同辈,更不会怕他,一个个都据理力争起来。
  “燕师侄本就是冰灵根,最适合太素心经,更何况若是能够入门,便能解决杂质问题,修炼再无阻碍,仙君何必阻拦?”
  “若不是当年仙君不舍,叫燕师侄来丛乐门下修习太素心经,如今早有所成,又何必在意身躯杂质?只要仙君舍得,燕师侄向来刻苦勤奋,一旦修成,更是日进千里。”
  这些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华渊压根无从反驳。
  场面一度僵持起来,而那小医修已经将燕枝抱了起来,一边凉凉地说道:“仙君还是先替您的幼徒喂下碧水鲛珠罢,再不动手,恐怕一会儿都凉了。”
  华渊猛然回头,便发现温静又昏了过去,面色青黑。
  他不得不将碧水鲛珠渡进温静体内,只觉心中苦痛难忍;
  而那头药王峰诸人哪里会管他如何心情,一伙人如同打劫了个香饽饽一般,人人面露喜色,趁着长老们没有反对,立即抛下一句:“此事仙君慢慢考量,只是燕师侄如今受伤,可不能在此耽搁,我等先带燕师侄回去疗伤,仙君也好安顿幼徒。”
  话音刚落,一伙人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第7章 小白脸
  剩下的弟子倒是还想看热闹,被几位长老一顿斥责,不情不愿地散去了。
  华渊的脸色难看至极,人都走了,他还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白衣上沾着的血迹,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被渡入碧水鲛珠的温静这时候终于悠悠转醒,她转眼一看周围情形,尤其华渊那宛如战败一般狼狈至极的脸色,忍不住心如死灰。
  她心中五味杂陈,知道今日结果已定。
  无论到底是什么缘由,是她胁迫得燕枝交出碧水鲛珠,燕枝如今在青云门根基稳固,谁能保证旁人不会对她有怨?
  华渊对燕枝的看重她心知肚明,如今这颗碧水鲛珠在她丹田,难保华渊不会因私生恨。
  而燕枝更是绝情,她一点儿师徒情面都不曾顾及,直接抛下万剑崖,要去药王峰,还去的名正言顺,赚得盆满钵满。
  今日初见,她本踌躇满志,却没料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满盘皆输。
  温静忍不住又要落泪,只是这次哭得真情实感,难掩伤心郁卒。
  她正泪眼婆娑地想开口轻唤华渊一句,却不料华渊冷冷抛下一句:“你虽是凡人,却也不是动弹不得。体内的毒性已解,你自己寻路回万剑崖师门洞府,我尚有其他事情。”
  说罢竟是直接御剑而走,那背影甚至堪称气急败坏。
  温静浑身颤抖,也不知为何天地间竟下起雨来,她没有灵气护体,被浇了个浑身湿透。
  正当温静心灰意冷之时,忽然感觉头顶雨水一停,含着泪抬头一看,便瞧见头顶一把凡人的伞。
  执伞之人是个清俊的青年人,见她含泪抬头,恰到好处地温柔一笑:“小师妹受委屈了。”
  温静知道他是谁。
  姗姗来迟的二师兄宁无尘,也是与燕枝年龄相仿,一同长大的宁无尘。
  “二师兄……”
  温静泪如雨下,委屈至极。
  宁无尘将温静扶了起来,甚至掐了个法诀,将她身上的衣裳蒸干,一面温柔笑道:“大师姐性情刚直,素来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日后也少招惹她。”
  温静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只会流泪。
  宁无尘却亲自带她上了自己的剑,一面说些温言软语安抚她,一面御剑将她带往师门洞府。
  温静心中微动,只觉得宁无尘处处完美,忍不住伸手揪住他的衣袖,宁无尘也并未拂开。
  她心中暗喜,羞怯地低下了头,却没察觉到头顶宁无尘的目光变得玩味,甚至还夹杂着两三分戏谑嘲讽。
  *
  燕枝自是不知自己在梦中的两大死对头已经碰上,她被药王峰的诸位师叔带了回去,须臾就给她收拾出一个清净雅致的洞府,妥妥帖帖地安顿下来。
  药王峰众人待她亲亲热热,瓶瓶罐罐的灵药搬来许多,整日嘘寒问暖,只叫她好好歇着。
  医仙丛乐这些日子都在闭关,来不及见她,其他人也不好把自己撬了华渊墙角的事情说去打扰他——丛乐要是知道必定狂喜,连关都不闭了,还是罢了。
  燕枝在药王峰上躺了好几日,华渊几乎日日都来,但燕枝如今不愿意见他。
  无论是否有那些前尘往事,就算燕枝不知道那话本,华渊为了温静威逼燕枝交出碧水鲛珠,这本就是极为伤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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