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心里有些不确定,打算走近一点仔细看看,可他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就从那套房子前花园的栅栏缝隙处看到了屋内的徐女士。
  他心里一惊,连忙隐了身形,从花园侧边绕过去藏在了墙后。
  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梁悉做了个深呼吸,又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试图让它安静一些。
  他头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没有什么经验,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小心为上,要是真让徐女士发现了他,不走一趟警察局都是对方善心大发了。
  梁悉镇定下来后,一面注意着屋子内的动静,一面试图想个完全之策与桑榆取得联系。
  现在看来,他是不可能在徐女士眼皮子底下把桑榆叫出来了,只能另辟蹊径想个法子。
  他比了一下一楼这房子的大小,又琢磨一下屋内大概的布局,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绕着这套房子走一圈,应当能找到桑榆的房间。
  梁悉稍一思索,便立刻行动了起来,为了避免惊动屋子里的女主人,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从墙后绕过。
  在经过客厅的落地窗之后,他果然在另一侧的窗子里隐约看到了桑榆的身影,于是他踩上墙边的矮花坛,蹲下来压低身体,只留一颗脑袋搁在外窗台上,谨慎地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桑榆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背对着窗户站在书架前,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翻找着什么,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只是梁悉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没有换,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还产生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难道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他不由皱起眉头,屈指轻轻地扣了下窗户,试图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桑榆似乎看书正看得入神,初时没有察觉到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动静,直到他连续敲了两下窗户玻璃,对方才堪堪转过头来。
  在看到梁悉后,桑榆面上的表情先是惊诧,后是不可置信,他看了一眼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上锁之后,这才几步上前来到窗边,动作小心地拉开了窗户。
  梁悉本来是垫着手背把下巴搁在窗台上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觉得手下的瓷砖被上午的太阳烤得微烫,摸起来有些不舒服。
  随后他放下手臂,换了一个姿势。
  “你怎么在这里?”他听到了桑榆刻意压低的声音。
  桑榆此时既难以置信又担惊受怕,他一边说话一边时刻注意着门后的动静,生怕被徐女士抓了个正着。
  “我过来看看……”梁悉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桑榆看起来就跟受尽了精神上的摧残似的,他的脸色近乎蜡黄,眼下还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看起来格外憔悴。
  “你怎么了?昨晚没睡觉?”
  他刚刚看到桑榆身上没换的衣服还只是猜测,现在看到桑榆满脸的疲倦就几乎是肯定了。
  桑榆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是对我的惩罚。”
  “什么?惩罚?”梁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把桑榆的回答细细咀嚼一番后,便立刻回过味来了,久违的愤怒和不解占据了他的内心。
  所谓的惩罚就是强迫自己的孩子熬大夜?
  这是什么前所未有的理论?
  他胸腔一阵闷疼,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或许是心疼?他只觉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桑榆都不应该经历这些操蛋的事情。
  桑榆察觉到他胸口的剧烈起伏,连忙安慰他道:“好啦别生气了,我妈以前没有让我熬过夜,只是这次气狠了才这样。”
  梁悉听了情绪依然不高,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教育方式,明明是亲人,父母对待孩子却跟对待仇人一样。
  就拿原主的父母来说,哪怕原主再怎么惹是生非,他们通常也只是口头教育一番,就算原主做了更过分的事,最多也只是挨一顿打,而徐女士这种不听话就不让睡觉的惩罚,不亚于慢刀子割肉,最是折磨人。
  那可是一整夜,她是怎么忍心让桑榆长达十二个小时都保持清醒在那儿看书的?
  以前他觉得徐女士身为一位严苛的老师,只是不慎把工作习惯带到家里罢了,但现在他却有失偏颇地认为徐女士本性就是个恶毒且刻薄的女人,而与她的职业毫无关系。
  桑榆见梁悉仍然替自己闷闷不乐,便失笑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对方耷拉下来的眉眼,突然伸手捧着他的脸说:“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呢?”
  他这动作做得亲昵又自然,梁悉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就惊诧地忘了生气,他愣了好几秒,一时间羞赧占据了上风。
  “你来这么早,吃饭了吗?”桑榆眼神柔和地注视着他耳尖的绯红问话,悄无声音地转移了话题。
  梁悉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用来蒙混过关的早餐,它们已经被主人毫不留情地仍在了花坛上。
  他探手摸了一把,发现没有被自己压扁,便立刻把他们捡起来,从窗口递给了桑榆,“我吃了,这是给你的。”
  “你真的吃了?”
  “真的。”这两个字让梁悉说得斩钉截铁,好像说得坚定一点就能让桑榆相信了。
  “好吧,谢谢你。”桑榆也没有跟他客气,把早餐接过来后,又语调委屈地抱怨了一句,“她不准我吃早饭,我都快饿晕了。”
  他到底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受了惩罚自然忍不住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撒娇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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