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咪!”
  人不去就喵,那喵便只好自己来就人啦。
  只要能有乐宴平的抱抱,喵可是很能屈能伸的!
  脑袋上如愿得了乐宴平轻柔的抚摸,猫儿顿时高兴地眯了眯眼,将两爪搭在乐宴平的胳膊上威风凛凛地探起了半截身子,仿若得胜了似的,居高临下地眤着沙发上的人。
  “萧策”:这猫可真是……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声,轻叹道:“它真的很喜欢你呢,虽然不怎么待见我……乐昭,你一直站在那儿做什么?怎么不过来?”
  乐宴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垂眸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儿,答非所问地道了一句:“咪咪其实很喜欢趴在他的身上的。”
  萧策的膝盖是继乐宴平的身上后,第二个最容易长猫的地方。
  从被他们捡回来的第一天开始,猫儿就很喜欢趴在萧策膝盖上睡觉。
  闻言,“萧策”沉默了一瞬,然后,他的唇角忽而漾起了抹淡笑。
  他一错不错地望着乐宴平,眼神柔和至极:“所以呢?乐昭。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所以……”手上的动作在不知何时已然顿住,乐宴平几乎是了用尽全力,才控制住了声音中的颤抖,“你不是萧策。”
  “可是乐昭,如果我不是萧策的话,那我是谁呢?”
  熟悉的声音低声呢喃着,带着久别重逢的陌生,诱哄着乐宴平道出那个名字——
  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眼前一阵恍惚,乐宴平甚至都不知道“萧策”是什么时候站起的身。
  只知道等自己再回过神时,那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就和曾经无数次一样,笑着唤着他乐昭。
  可惜,现在终究不是过去。
  当乐宴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的时候,两个人都一瞬愣在了原地。然而纵使反应了过来,乐宴平也依旧没有牵住他的手。
  他只是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等再睁开时,眼中便已然覆满了强撑的镇静。
  “你……”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哽咽,乐宴平哑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萧……”
  又一次的停顿后,他终是叫出了口:
  “萧季渊。”
  空荡荡的手心没能迎来想要的温度,萧季渊的眼底划过一瞬落寞,然而很快,他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乐昭,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乐宴平:“……从一开始。”
  从他拉住他,唤他那一声“乐昭”开始,乐宴平就知道那是萧季渊。
  乐宴平怎么可能认不出萧季渊。
  “这样啊……”
  倒也算是件好事,萧季渊告诉自己应该要觉着开心,可阴霾却无法克制地悄然聚拢,在不知不觉间叫他眼中黑沉一片。
  “那你会认出我,到底是因为我是萧季渊,还是因为我不是萧策?”
  这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萧季渊心底便油然而生出了一阵后悔。
  不该问的,这样问……也太难看了。
  萧季渊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声,却不想自嘲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耳畔便响起了乐宴平清润的声音。
  “我会认出你,是因为萧季渊是萧季渊,而萧策是萧策。”
  他们其实真的是很像的两个人。从见到萧策的第一眼起,乐宴平就知道。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从来没有将二人混为一谈过。
  他不愿,他不敢,他也不能。
  萧季渊和萧策,就像是他的过去和现在。
  乐宴平这一生重要的人不多,他们恰好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两个。
  所以谁都不能成为谁的替代。这样的想法对他们两个人都是一种亵渎。
  于是乐宴平从始至终都这样坚信着的,直到,萧策的那一次醉酒。
  那是他唯一一次动摇,也是唯一一次试探,但萧策说他不记得了,乐宴平就再没有提起。
  他真的再也没有想过,然而现在……
  “萧季渊。”酸涩的眼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了泪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季渊是怎么回事?萧策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自己是怎么回事?
  乐宴平有太多想问的,然而哽咽的声音甚至让他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于是,他终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只能低着头站在原地,胡乱地抹着眼泪。
  泪眼朦胧间,耳畔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萧季渊其实很想抱抱乐宴平,然而抬起的双手停在了半空,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动作,只是用衣袖轻轻拭去了乐宴平眼角的泪。
  “没事的昭昭,别哭。”他轻声哄着,“我……对不起,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或许,是因为我快死了吧。”
  人其实是能预知到自己的死亡。
  就像萧季渊,自从那日忽然咳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定然不会长命。
  “回禀太后,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因为郁结于心忧思过重,这才会忽然咳血。臣可以替陛下开些静心养气的方子,但是……”
  匆忙赶来的太医跪伏在地上说出诊治结果的时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其实都知道他不敢说出的下文是什么。
  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心结不解,萧季渊便终是药石无医。
  对此,萧季渊自己其实没什么感觉,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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