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从柜子里往外拖面粉袋子的时候,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窜进整个脊柱,我僵直在原地,开了口的袋子随着重力坠下,一些白色的粉末飘到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阿银担忧地飘过来:“怎么了,黛拉?”
我犹豫了一下,直起腰:“……就在刚刚,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那个【从地面的矮柜里向外拖面粉袋子】的动作,我好像什么时候做过一样。”
可实际上我的人生经历中根本无法提供这样的机会。
阿银无机质的拟人类眼部盯了我一会儿,意味不明地说道:“这种情况也时常有发生吧,很多人都曾经有过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不过目前科学还没办法解释。”
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这个,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有时候自己的某个动作或者谁说的一句话、什么场景就像在梦里梦见过,现实生活中是第二次经历一样。可这次的……感觉很不同,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清晰,更加真实。
仿佛在某个时空、在同样的地点,我真的做过这件事似的。
抑制不住地,我回想起第一天见到米霍克时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对我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但确定没有见过我。’
这两件事不一定就有联系,可我总是忍不住往那边想,越想越真,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晚上,米霍克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因为我有意回避了他的目光,他看出来我不想谈论这个,于是便没有多问。
晚餐是他做的,虽然没什么胃口,我还是基本吃的差不多,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我不喜欢剩下吃的东西。
等我把盘子餐具收回厨房,正要放进水池的时候,一股剧烈的疼痛卷席了全身,我眼前一黑,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下去碎了一地。
好疼,真的太疼了,仿佛钻入骨头缝里的痛,我蜷缩着倒在地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抱住自己。
阿银的声音显得那么模糊,我根本就听不清了,只能依靠相连接的意识才能知道它说的内容:“黛拉,你的能量值太低了,身体已经自动进入警戒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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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完全没办法动弹,过度的痛苦席卷了整个身体,我试图让自己扶着料理台站起来,但失败了,双腿不停在发抖,一点也用不上力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强烈的求生欲迫使我继续思考,我应该站起来、走出去,去找米霍克,然后再想办法。
第一次知道自己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我逃避了,之后也在不停地想着,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就死掉。可事实更加残忍,它不让我死,可是也不让我活。潜意识里我知道,如果不充能,这种痛苦是不会停下来的。
真的快要死的时候,人又想要继续活下去了。
似乎是几秒钟之内,也似乎过了很久,我对时间已经没什么感知了——有人步伐焦急地来到了我身边。
宽厚的手掌落在我的背上,我知道是米霍克,除了他也不会是别人。他半跪下来,低下头想要找到我埋在膝盖中间的脸颊,检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厨房被我弄得一团糟,水龙头没有关上,碎盘子的瓷片哪里都是,还有一些点缀用的西蓝花和我挑出来没吃的洋葱掉在地上。想起来他很洁癖,我下意识地喃喃着想要道歉,可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听不见。
然而男人的注意力一点都没有分给那些杂乱。
“丝黛拉,”男人的手向上移动搭在我的后颈上,见我没有一点反应,不得不用了点力气捏住后颈强迫我抬起头来,我沉重地喘息着,只能看见一片炫目的金色——他眼睛的颜色。“丝黛拉!”
似乎是意识到我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米霍克的眉毛皱得更紧,另一只手掌拖着我的脸颊让我完全正视他:“发生了什么,你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浑身都很疼,但不知道如何形容,我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我不知道……我、好痛……”
他看起来异常耐心,却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语气显得有些焦急:“你有什么病史、或者过敏史?”
晚餐有鱼、蘑菇,都是经常出现过敏的食物,他确实异常敏锐。
我摇头:“不、不是的……”
他直接摸上我的额头,他的手要更热一些,也或许是我微微出了些冷汗的缘故,至少现在我知道自己没有发烧。下一秒,米霍克突然把我打横抱起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剧烈地发抖,他大跨步走出厨房,把我放在沙发上,但依旧虚托着我的上半身,半跪在我身边。
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我直接陷入了黑暗。
*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从透进窗帘的光来看,我猜比平时我起时要早得多。
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时候,我盯着复杂的水晶吊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紧接着,昨天晚上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我‘腾’地一下坐起来,引来坐在梳妆台上阿银有些嫌弃的一瞥。
身上的衣服换过新的了,应该是退烧出汗之后为了不让我着凉,米霍克又帮我换过了。
环顾四周,他不在屋里,我松了口气。断断续续的片段令我回想起来,我发了很高的烧,米霍克把我送进房间时候我一直半梦半醒地睡着,他只能用最基础的办法——湿毛巾搭在额头上令我降温,又喂我吃了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