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30章 沉溺
  虞宝意下意识收回手, 可上面触目惊心的伤口瞒不过缓缓走来那位老人的眼睛。
  “边度来嘅小朋友,来探我,仲要带一身伤?(哪里来的小朋友, 来探望我, 还要带一身伤)”
  霍礼文虽拄拐, 可走路身姿挺拔不见佝偻,眼睛如棋盘上定生死的那颗黑棋, 叫人从骨子里生怯。
  拄的那根杖通身漆黑, 杖头雕刻的狮子看上去已有年岁,不再发亮,却因经年累月与主人掌心体温的互融而变得更有质感。
  “爷爷。”霍邵澎跳过了霍礼文出现时问的第一个问题,直接介绍道,“她姓虞, 叫宝意。”
  “虞?”霍礼文在管家的搀扶下, 落座到两人侧边的双人沙发上, “婉青夸过他们家工艺, 启裕却说比下有余罢了。我倒挺喜欢旬星这个名字,起得用心。”
  其实霍邵澎的父亲霍启裕这句评价没错。
  旬星的切割与镶嵌工艺在业内的确出色, 但能在港做到有一定规模,离不开这些掌握顶级资源富人们的帮衬,所以关知荷才要处处周旋,小心得罪。
  虞宝意万万想不到这位老人知道,乃至记得旬星。
  她站起身, “爷爷好,我叫宝意。”
  “不用拘谨。”霍礼文把拐杖交给管家, “坐下吧,怎么弄成这样?”
  虞宝意把前因后果说完, 佣人也端上来三杯热茶和三份摆盘好的水果,刚好给了她一个结束的台阶。
  霍礼文关注到余光一直留心着虞宝意的长孙,沉声提醒:“阿邵,这么远的路,没有让女孩子一个人开车过来的道理。”
  “我的错。”霍邵澎从善如流。
  称不上开脱,可虞宝意不想把问题不明不白归咎到霍邵澎头上,“不是,是我早上有事,所以才没让霍生过来接我。”
  “霍生?”霍礼文何等洞察幽微之人,一下就把问题症结挑出。
  虞宝意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能陪霍邵澎上来探望亲人,嘴上却叫着这个生疏的称呼。
  霍礼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让第一回 上来的虞宝意不自在,要过手杖起身,“去准备晚饭吧,把doctor.hong叫过来,先把伤处理好。”
  不多时,一位医生从外头进来,熟稔地替她处理伤口,仔细叮嘱这段时间不能沾水,不能提重物。
  虞宝意认真记下,管家突然从身后出现,用极妥帖的话语讲道:“虞小姐,老爷和小霍生现在正在书房谈事,距离晚餐还有半个小时,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不用不用。”虞宝意笑着婉拒,“我正好和同事聊点事。”
  “你随意便好。”
  书房里,霍礼文的手杖靠在墙角,老人摆弄着中式花几上的盆栽,拿剪刀剪下一片叶子。
  “没必要和你爸爸争执,你来内地,正好省了我一些事。”
  “我知。”
  修剪掉部分枝蔓,霍礼文放下剪刀。
  虽然外露的皮肤布满自然的褶皱,无一不昭示了他的年龄,可挺拔的腰骨宛如一根直尺,完全不似这个时间段的老人。
  “我教过你许多,但有句话还是要你反复记得。”
  霍礼文原先只拿长后辈闲话家常的语气和长孙交谈,这句话过后,蓦地多了些训斥的意味,“人,要学会示弱。你爸爸固步自封,以为还是十多年前和大陆血脉相连的关系,不知道这儿早就换了天地,做事从不收敛。”
  老人看向长孙,一双眼睛,两人如出一辙,深而难测。
  “有些东西,不管当时让的还是送的,如今,都要还回去了。”
  霍邵澎别无二话,依旧答了句“我知”。
  点到即止,他们自是无需多言。
  霍礼文喝了口桌上温茶,杯底触桌的轻叩声伴着一句话同时出现:“个个小朋友呢?(那个小朋友呢)”
  “目前还是朋友。”
  “确定人家愿意把你当朋友?”霍礼文难得有兴致打趣长孙。
  霍邵澎不显山不露水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哪怕是爷孙,霍礼文也很难判断出他此刻的想法,以及带人上来见一面的目的何在。
  “无所谓,日后陪奶奶解解闷。”
  提到自己夫人,霍礼文笑意变温和许多,“我又不肯见外人,她啊,确实需要年轻人来解闷,不然就像现在这样,一点不着家,她应该会喜欢那个小朋友的。”
  霍邵澎正是肯定这点,才把人带上来。
  “阿邵,我从不干涉你的私人关系,霍家也不需要。不过呢……”
  霍礼文看了他一眼,终归叹出声“罢了”。
  “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我上世纪那套,肯定用不上了。”
  晚饭时,虞宝意发挥了跟着关知荷练就的一身本事,霍礼文早就被小辈们花样百出的把戏哄过,也忍不住因她而会心一笑。
  霍礼文刚看完她从手边随意拿样东西就变出的魔术,忍不住问:“小意,你从哪学来的把戏?”
  虞宝意晚上陪霍礼文喝了点红酒,两颊红晕漶散,笑起来莫名显得娇憨可人。
  “爷爷别笑我,之前哄别人投我的综艺节目,我就靠变魔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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