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她听不见声音,只知道有风。
  后来,霍邵澎在路边停了下,虞宝意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
  为了看得更清楚点,她鼻尖贴紧车窗,可也只见他从货物架后露出的那颗头,垂着眼,认真挑选着什么。
  直到他再上车,从塑料袋中拿出一瓶水,拧开,递过去。
  “喝一点。”
  “谢、谢谢。”虞宝意接过,见那袋子里还装了东西,眯着眼睛问,“还买了什么?不能让权叔送吗?”
  “不能。”
  霍邵澎知道她醉了。
  “所以是什么?”
  虞宝意忘记了今夕何夕,抬起脸,唇角还沾着晶莹的水珠,问话的音调有几分从前的娇嗔。
  她醉了,也喜欢叫人也一道醉。
  霍邵澎凝视着她,半晌后伸手,用指侧蹭掉那抹水光,还带下来一道极淡的红。
  “我们回家。”
  第74章 一夜
  后半程, 可能是车速过快,又或者她喝得实在太多,虞宝意视野中的物体都生出交织虚幻的重影。
  可她仍未完全醉过去。
  分不清今夕何夕, 不代表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掌心中, 片刻前他写下的字, 仿佛还在灼烧着她。
  后来,霍邵澎带她回了家。
  密码没改, 还是他知道的那个, 省去了问她的功夫。
  虞宝意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纯净轻盈,像河湾边一缕清透的风。
  那来自一瓶刚开封不久的室内香水,风铃草味道的。
  当所有事情还在正轨上,霍邵澎曾经带来过一束风铃草, 傍晚时分, 等在她的门前。
  进门时, 虞宝意恍惚间, 好像又回到了那日。
  只是目之所及,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在他搀扶下走的每一步,踩实之前都是软的,好似在防备,不知道会不会误入猎人的陷阱。
  他没开灯。
  来到她的卧室以后,也没有。
  当虞宝意坐回同样熟悉的床边, 安全感一刹那包裹住了她。
  面前的男人单膝跪了下来,视线平行着, 一只手贴住她的脸。她则情不自禁靠近那只宽厚温热的掌,相贴得密不透风, 好像贪恋上面的温度。
  他问:“小意,知道我是谁吗?”
  虞宝意半睁着眸子,卧室内仅有单薄灰冷的月光映亮某一隅角落,漫散着到她眼上,叫人看清,里头分明无一丝茫然之色。
  距离不近不远,她认真、无声地注视着霍邵澎,像分辨、思索、权衡。
  她知道他是谁。
  是什么身份,今夜做了什么,才令她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所以虞宝意也知道,她不顾一切吻上他唇的行为,也会让自己今夜,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哪有什么分辨思索权衡。
  若有,那也是分辨思索权衡过后,还是选择了冲动。
  冲动到她故意忘记了之前与谁同乘一车,他的女友?心上人?那个热烈张扬的女孩,甚至好心到想投资她的节目。
  可她现在在做什么?
  在做和霍邵澎一样,单凭一句喜欢,就让恶劣无耻的行径,变得理直气壮的人。
  她和他,变成了一样的人。
  那头盘发被压散在床上,像一条条触手,缠紧了两人,也好似掐住了虞宝意的气管。她步入窒息的边缘,全然凭靠霍邵澎偶尔的善心才能汲取到氧气。
  合衬贴身的裙子在谁的手中,柔滑细腻得如一匹未经加工的绸缎,不知怎地就从上往下卷到了腰间。
  虞宝意情不自禁绷紧了后背,她浑身的感知处于冷热交替阶段,冷的是屋内游荡的秋风,热的地方,像掐灭不久后的烟头,在她身上一寸寸点过,灼出一道道微小的红印。
  交织着,似盛夏携卷了未尽的余热,在她身体里响起最后一场盛大的鸣唱。
  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霍邵澎。
  有过仰视、平视,从未像这样,目光一垂,是他的头发。
  离她有点距离,稍微伸手才能碰到。
  可又极近。
  近到这场鸣唱中,虞宝意只能听见他用她的身体演奏出的声音。
  时而温和柔缓,不紧不慢推着甜美的潮水没过她。时而急促,像一串散线的珠子落到河面,惊动剧烈的波纹。
  很快,她指尖抽动着,不得已按在他肩膀上。
  “babe。”霍邵澎离开了那处,俯身靠近她,捉起她的食指摁到自己唇上。
  微湿,有些黏腻。
  他问:“想试试吗?”
  虞宝意摇了头。
  他无所谓地笑笑,吻下来前,说了声很甜。
  似乎是本能,她条件反射,张嘴就接纳了他带有她味道的吻。
  虞宝意没想过他中途停车去便利店买的东西,最后会用在自己身上——准确地说,是用在他的身上。
  那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斥责他的处心积虑,或者趁虚而入。
  尽管霍邵澎一遍遍让她叫他的名字,但虞宝意还是倔强地以为,若非酒醉,他万万不可能找到这样的机会。
  她愿意袒露真心,在他眼下盛开的机会。
  夜空悬着几颗星子,忽明忽暗,似一下下迷乱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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