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涂佑安没有气力将砂砾赶出，只能学会与之共处，寄希望于某一天，鹿盈会主动地询问他的过去，那时，这些疼痛的砂砾就会是他幸福的见证……等啊等，等啊等。他一直没有等到，所以，涂佑安只好主动。
  鹿盈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她看他的眼神耐心沉静，从不出声打断，也不会对他过分主动的举动多加评价，更像是看过太多美景，因而很难再有多余悸动的浪子。
  涂佑安说着自己的过往。
  他任由那些落在蚌壳里的砂砾刺痛自己，他正在学习与之共处，用现实中发生的高兴的事情将它包裹起来，力图将它变成一颗颗闪闪发光的珍珠……鹿盈的吻、笑容，他纾解后的茫然，内啡肽的释放，都是幸福的、快乐的。
  涂佑安珍惜这些值得高兴的时刻。可他发现，在将砂砾转变为珍珠的过程中，闪闪发光的时刻也变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因为，他在这个过程中，开始追求更多。
  追求鹿盈真正的爱——深爱，唯一的，明确的爱。
  程盛易大抵是发现了他的情感变化。
  这个友好善良的老大哥，没有多做安慰，只是告诉他：“你可以想想，如果末世结束，你能以什么样的身份让鹿盈喜欢你。”
  聚集生活在别墅内，末世前再有身份、再有社会地位的人，于她而言，都不过是“取暖伙伴”。
  他们需要依赖她提供的情绪能量，好好地活下去。
  只有离开别墅，回归正常的、有秩序的社会生活，他们才有更多足够吸引人的魅力，得到鹿盈的目光流连。
  涂佑安不晓得程盛易隐隐暗示了他，‘末世终将结束’，他需要找到其他身份，以此留在她的身边。
  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在末世来时，转了个弯儿，又在四个月前加入这个别墅的生活转了个弯儿……然后，他一路驰行，怀揣着忐忑不安，希望鹿盈爱他。
  鹿盈会发现他的心思吗？
  涂佑安不太敢在夜晚以外的时刻吐露爱意，那样太过正式，倘若被拒绝，他会无地自容。
  他总是在夜晚，湿漉漉的时刻，呻`1吟着说出真心话。
  涂佑安说过好几次“我爱你”。
  鹿盈照单全收，她会笑眯眯地应，“我也爱你。”
  ……
  涂佑安：“鹿盈，如果末世结束，我们的生活会是怎样呢？”
  畅想未来。一档夜晚生活进入冷却期的常驻栏目。
  往往发生在鹿盈心满意足后，取暖伙伴嘴唇潮湿，眼神静谧，怀着爱意凝视她时。
  鹿盈已经回答过很多次。
  她是指，霍至昭、霍清羚、兰逍、乔翟驰、乔灵湛。
  涂佑安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他的性格与霍家人、乔家人的不太相似。
  涂佑安孤僻、少语，对兰逍有着肉眼可见的微妙嫉妒与程盛易亲口认证的“友善性格”——他是剧情中的友好配角，与霍弋毫无关系。因此，鹿盈与他的夜晚里，她从不会因为霍弋的存在，对他撒气。
  她很喜欢他被她搞得气喘吁吁的病弱模样，明明是上挑的单眼皮，长相锋锐帅气，偏偏会因为她变得柔软、难堪。
  如果说，和霍弋扯上干系的五人得到的是不够健康的情感联络。
  那么，涂佑安得到的就是正向的、更健康的情感倾向。
  霍至昭等人发觉了这点。
  他们无计可施。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霍弋的兄弟们呢？
  鹿盈想到现在还在小屋里苟延残喘的霍弋，不甚在意地挑了挑嘴唇。
  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遗忘了其他人，专注于回复涂佑安的问题。
  “如果末世结束，”鹿盈的头发散乱着，像个海妖，她说，“我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霍弋赶出去。”这话，鹿盈同
  样对霍弋的堂表兄弟们说过，他们对这个回答表示无限的赞同。
  涂佑安：“确实。他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涂佑安贴近她，言之凿凿，满怀嫉妒，“他的兄弟们都是凭借着他的关系，才能住进这里的，对吧？”
  四个月，足够他了解到霍家人、乔家人因何来到别墅。
  他和其他人一样，由衷地厌恶起霍弋。
  鹿盈不置可否，没有针对涂佑安这句话里的拈酸吃醋作出更多的评价。
  她用手指触碰涂佑安薄薄的嘴唇，他的五官趋近，单眼皮上挑，嘴唇柔软轻薄，总体气质锋利而冷淡。但她知道，他叫起来的声音有多好听。
  根本不像是这张帅气脸蛋所诠释的那样。
  然后，她继续说，“重返过去的秩序与体系，我要好好地出门玩一趟——”剧情里，这样的设想是可以满足的。低廉轻便的保暖工具可以供给人类外出活动的无限可能，白潇祎也正是在末世结束后不久怀孕生女。
  程盛易、白潇祎是一对无比负责的家长，他们不愿意随便将一个无辜的孩子带到可怕的世界。世界荒芜可怖之际，他们享受性`爱带来的温暖，拥抱彼此，依赖着爱意顽强生存，他们从没有提出要生小孩，哪怕安全基地里宣传着生儿育女的福利，也没有跟着政策备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