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辛姒垂下了自己的眸子，轻声道：“你真无聊。”
  明明自己可以轻而易举杀了路德维希，但偏偏却还要借着她的手动手。
  兰斯特闻言笑容不改，他似乎已经猜透了辛姒的意思，声音平静道：“背叛者就该受到惩罚，不这么做的话不就太便宜他了。”
  他拿辛姒当诱饵让路德维希与自己交易，让自己变成了路德维希的模样，而路德维希却成了辛姒最厌恶的国王，他把所有人操纵于股掌之中，强迫其他人
  与他一起玩了一场荒谬的游戏。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才好。”
  辛姒抬眼直视着他，她的眼中满是坦然，“是堕天使，还是神。”
  “亲爱的，你果然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兰斯特闻言轻笑了一声，他的手指游走在辛姒的脸上，仔细打量着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潘多拉，在阳光之下他的金发无比耀眼，带着神秘的光彩，而在他的身后，空白神像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浮现出与他如出一辙的五官。
  “亲爱的，我一如既往地爱你。”
  他依旧说着从前的甜言蜜语，可是这一次却不是从前那样的试探，他看着辛姒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这是他为其他人所投下的潘多拉魔盒，是引诱人堕落的欲望。
  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兰斯特轻叹道：“你要知道，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一旦他们有了欲望，那他们就只会是人类。”
  与其说是兰斯特堕落成了堕天使，倒不如说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占据了兰斯特的身体，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之前辛姒并没有留心注意。
  他从来没有过问过自己的来历，自始至终都和路德维希保持着微妙的制衡，明面上是于神明言行相悖的堕天使，可实际上却唆使宫廷诗人写下了歌颂天使和神明的歌剧。
  现在他彻底操纵住了这个国家，从前路德维希没有做到的，现在在兰斯特的手中全数得到了整合。
  或许最开始时候他是希望路德维希可以替他完成这一切，可当他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天使也开始沉溺于欲望之后，他便决心惩罚这个叛神者。
  “好了，接下来就应该去把那条有点烦人的鱼解决了。”
  兰斯特就像是从前一样轻轻靠近了她，似笑非笑问道：“你觉得，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你呢？”
  “听说如果人鱼与人类彼此相爱，那就会共享永生，如果没有，那人鱼就会化为泡沫。”
  “你要不要猜一猜，他到底……愿不愿意赌一把，他愿不愿意为了你去死。”
  辛姒闻言抬起了头，她张了张嘴，试图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却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她的控制。
  在那一瞬间，她的意识和身体似乎已经脱离，她仿佛已经变成了灵魂，看到自己的身体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她头顶的王冠摔落在地，上面缀着的宝石逐渐滚落到刚刚走进来的莫利脚边，他来不及将那块宝石捡起，快步走到了辛姒的面前查看她的情况。
  “你还好吗？”
  莫利神色焦急地把她扶了起来，她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神智看起来也已经模糊，根本无法再继续回答他的话。
  他不知道王宫内兜底发生了什么，他只不过离开了三天的时间，回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天翻地覆，一切的发展都出乎他的意料。
  辛姒看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攀附在莫利的身上，她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眼泪不住地落下，哀声道：“莫利，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莫利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在那一瞬间，辛姒甚至觉得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上。
  她的身体与灵魂相分离，兰斯特还偏偏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坠海的吗，是莫利故意指使抹香鲸撞上了船身，这都是那条人鱼故意所为。”
  “亲爱的，这都是他欠你的，他差点要了你的命。”
  莫利还在对她进行徒劳无功的救治，兰斯特的唇畔的笑容有些轻蔑，他只想让莫利去死，最好是和路德维希一样绝望地死去。
  辛姒对这一切却无动于衷，在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兰斯特绝对不会让她这么轻松就死了，不管莫利怎么选，他都会想办法要了莫利的命，现在的举动，不过是所谓的神明对蝼蚁的玩弄。
  “我的孩子，快去告诉他，告诉他你是爱他的。”
  兰斯特语调一如往常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只要你开口骗他为你而死，你就可以得到永生了。”
  他想要在辛姒的脸上看到挣扎与彷徨，他知道她有多么渴望能够活下去，他要让辛姒知道，只有他们是紧密相连的。
  可是兰斯特最终却失望了，辛姒的脸上平静无比，她没有半分兰斯特想要看到的慌张。
  她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看着面前进退两难的莫利，毫不犹豫说道：“莫利，我爱你。”
  莫利闻言微微一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干涩道：“你说你爱我……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