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但最醒目的还是那夸张的占据了大半个屋子的格式服装架和上面悬挂着的数量堪比专卖店的衣服裙子。
  “操它x的贱x！”
  封云岚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封妈和封爸出去买菜，打算给刚出院的女儿做顿好的，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实在高兴，有点想庆祝一下的意思。
  家里只有封云岚和封云舒姐妹两个人。
  加上一只不算人的猫。
  哦，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硅胶娃娃。
  封云舒就着低矮的方桌写作业，明显不想搭理封云岚，封云岚进了卧室关上门，掐着硅胶娃娃的脖子，眼睛里直冒凶光：
  “这些是怎么回事？”
  “都是我的！”硅胶娃娃尖细的声音不高兴的喊，“你不准动它们！”
  “狗屎。”封云岚把它掉了个头，脑袋朝下，打桩机一样咚咚咚的在地上使劲儿来了几下，娃娃凄惨的尖叫，“给你穿！给你穿！别打了！”
  封云岚转头问黑猫：“我能烧了它吗？或者用剪掉它的一条腿，用针在它身上戳一百八十个窟窿，再把它丢到屎坑里。”
  黑猫一进屋就找了看上去最舒服的地方——松软的枕头上——趴着，看了有一会儿，对于“折磨硅胶娃娃”这项酷刑有着和封云岚高度一致的兴趣。
  突然被问到，它不怀好意的盯着正充满期待和恳求的看着它的娃娃，猫脸上露出饶有趣味的笑容，慢吞吞的说：
  “可以试试，但不要丢屎坑，屎味儿会渗透到它的灵魂里的。”
  封云岚起身，在硅胶娃娃凄惨的尖叫声中，走进厕所，毫不犹豫的把它丢到蹲便器里，按下冲水。
  “我暂时不想看到它。”封云岚瞥了眼瞪眼瞅她的黑猫。
  黑猫娇气的冲她喵一声，慢悠悠的回到冒牌货的公主风豪华卧室。
  封云舒奇怪的瞥了黑猫两眼，皱眉瞪着封云岚，语气冷淡：“别什么都往厕所里冲，很容易坏，我们没钱请人修。有味道你可别怪我们。”
  “对不起。”封云岚立刻道歉。
  这个瘦瘦小小的beta女孩儿只给了她那娇贵的omega姐姐一个冷漠的背影。
  封云岚看着她，心想，太瘦了。
  头发枯黄，脸色也不好，从没笑过，趴在这么张又矮又小的桌子上，好像被看不见的东西压着，弯着腰，弓着背，但一声也不吭，只是一个人辛苦的咬牙撑着。
  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的：
  自己被迫离开的这些年那个冒牌货都做了什么？
  光鲜亮丽的衣服，昂贵的电脑，价格不便宜的家具，精致的装修……为什么爸妈会满足“她”那些不可理喻的要求？
  你们就这么一直忍着“她”吗？
  ……
  但封云岚看着妹妹孱弱瘦小的身体，却不由得质问自己：你拿什么立场去问她这些？你凭什么让她再经历一次“你”亲手造成的伤害？
  封云岚最终什么都没问。
  她回到房间里。
  “老六，把冒牌货找回来吧，我有事问它。”
  黑猫看向窗外。
  一只乌鸦叼着湿淋淋的硅胶娃娃，飞到屋外的窗台上休息，封云岚咚的一敲玻璃，吓跑了乌鸦。
  窗户打开，硅胶娃娃嘤嘤嘤的哭泣声飘进来。
  封云岚平淡的说：“闭嘴。”
  哭声骤停。
  “我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懂了吗？”
  硅胶娃娃看着封云岚手上闪着寒光的剪刀和尖锐的锥子，弱弱的说：“懂，懂了。”
  太阳落山。
  周围的住户们陆陆续续从工作的地方回来，小孩子们也结伴放学回家，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寂静了一整天的仁字巷快速的苏醒，和以往一样变得嘈杂且吵闹。
  饭后。
  封云舒在一边抓紧时间看书学习，封爸和封妈低声交代封云岚第二天去学校的事情。
  “……抑制剂要记得用。你在学校的事情爸妈不太清楚，你多问问老师和同学，你的情况班主任知道。学校有点远，明天早上云舒送你。”
  “我会迟到的。”封云舒冷不丁说了句，忍着怒气。
  “请半天假吧。”封妈轻声劝，“就这一次，你姐姐情况特殊，你体谅体谅。”
  封云舒低着头看书，落在脸上的阴影藏起了她的表情。
  封云岚：“妈，我……”
  封妈皱眉：“云舒？”
  封云舒依然不做声。
  封云岚：“妈——”
  “封云舒。”封妈生气的加重了语气，“妈妈和你说话没听到吗？”
  封爸连忙打圆场：“孩子学习耽误不得，明天我请半天假送云岚。”
  “等一下……”
  “不用请假，再请假会丢掉工作的。”封云舒的脑袋垂得更低，她轻声说，“我会去送姐姐的。”
  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安静下来。
  封妈愣愣的，有点出神，眼睛看着小女儿的方向，但视线却没有焦距。
  封云岚轻声说：“谁都不用请假，这学期结束后我就不读书了。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嗓音微沉，神态平静，语气依然柔和，却有种让人不得不听的气场与信服力，被她“不读书”惊到的父母都不由得把话暂时忍了回去。
  这样的封云岚是他们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