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新婚 第22节
发卡表面被氧化,陈旧感斑驳,她身上的饰品更迭交替的很快, 这枚发夹能陪伴她这么久,很大因素是傅子越送的。
他基本没送过她什么用心的东西, 节日的话会和普通少爷一样送点品牌, 但那些不过是她的日常开销,只有这枚发卡是diy手工橡胶制品, 比较别出心裁。
初梨今天戴这枚发卡不为别的, 是不想发饰过多,喧宾夺主, 首饰盒里只有这个最素净。
“哦,原来在这里。”初梨摸下来,他的房间没有开全灯,光线比外头暗了些,毫无装饰的发卡表面更黯然。
“这发卡旧了。”傅祈深慢条斯理迈开步伐,上前两步,仅仅两步,压迫感和声音全面往她的位置压下去似的,“配不上大小姐。”
声音平静得像日常问候,早上好,或者是,今天天气不错。
“嗯……”初梨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单纯地附和,“傅子越去年送的,是很旧了。”
他眉目微动,顷刻间,就见她抬手,将发卡往旁边一扔,“不要了。”
又脏又旧,确实配不上她。
傅祈深:“还有事吗?”
“……这个吧。”初梨支吾了声,“二哥刚才帮我吹头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
“就是……我刚才浴袍没穿好。”她脸颊迅速绯红,“二哥应该没看到吧。”
“你希望我没看到吗。”
“嗯。”
“那别希望了。”
“……”
初梨瞠目。
什么意思,他全看到了。
“一样。”他轻描淡写,“我只是提前行驶我作为老公的权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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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的主卧两面靠窗,东头日光准时从地平线升起,直照柔软的大size软垫床,窝在绒被里的人连翻两次身,睁眼被明耀的日光刺激得扭过头。
忘记拉窗帘了。
初梨呼了口气,迷糊糊坐起来,揉揉眼睛。
昨晚的事情突然倒箩筐似的倒入她的脑海里。
一幕幕地电影片段似的闪过眼前。
等等……她这是在哪。
她怎么就跑傅祈深的顶楼套房来了。
还说了很多废话?
对他撒娇,无理取闹。
初梨有时候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难伺候,她的娇气其实不对向外人,不会在大家都在选择“a”的时候特立独行选择“b”,或是让不相干的人必须照顾她的情绪。
她的撒娇只局限于自己的家里人,因为爸爸妈妈哥哥外公小姨都会无条件宠她,她精美的挑剔也只针对于自己的私生活,类似于阿尔卑斯的封盖水洗手或者用喀什米尔羊毛当擦脚巾,这类事被外界夸大其词报道出后,她没有收敛反而挨个怼他们管好自己的事,久而久之奢靡娇作的名声一去不回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傅祈深面前放肆地原形毕露,说好听点他是她的未婚老公,切实际而论,成年后她和他才见过两次面。
“是梦吧……”初梨喃喃,顾不上拉窗帘,草草穿上拖鞋,拧开房门。
宽敞的厅室,开放式餐厅和厨房并在一块儿,衣着背心马甲的四名侍应正在一辆餐车周遭摆弄装盘,法式白色铁艺的餐椅上,衣衫工整的男人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份财经报。
梦幻一般的开头。
初梨掐了掐胳膊,是真的在做梦吧。
“来的刚好。”傅祈深指腹捻着财经报一角,暂且搁放下,“先用早餐,待会送你回去。”
她眼眸一片清醒。
人彻底醒了。
动作不协调,唇齿间支支吾吾的,没有自信大小姐的风范,怂唧唧地迈开小碎步,挪到餐桌的另一面坐下,直到侍应摆完盘走后,低头一声不吭。
傅祈深早餐很简单,黑咖啡和一些高蛋白食物,今天桌面上大概有二十多种食物,是为挑食的她准备的,包括赏心悦目的摆盘和对他来说无济于事的插花。
“不合胃口?”他忽然问。
“……不是。”她思维涣散,“我……昨天晚上,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抱的。”
“……我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鞋被傅子越的新女友弄湿了,来顶楼套房休憩,又因家里的缘故,暂时留宿。
傅祈深很清楚,吐出口的话简短:“问你自己。”
这算不算婚前同居。
初梨摁着眉心努力回忆,她昨晚醉得并不厉害,很多事都还记得,撒娇叫二哥和让他抱和脱鞋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让他帮忙吹头发,以及,被他看见了不该看的。
她本想解释一番,看傅祈深始终淡然,衬得她越发慌乱,乖乖闭嘴强装淡定。
没关系。
迟早是夫妻。
不过是看一下而已,她也看到了他的胸肌,不亏,如果再看到腹肌的话就更血赚了。
用餐后,她本来不想让傅祈深送的,一夜过后不知酒精含量多少,保险起见坐他的车比较稳妥。
他的车被泊车员停在酒店地上停车场,等候的时间,初梨给余瑶发消息,昨晚撒谎了,她今天得去余瑶那边逛一圈,拍几张合影以圆谎。
视线忽然被人挡了下。
紧接着,胳膊被傅祈深拉到里侧,她仓促瞠目,惊魂未定,“怎么了?”
“有人偷拍。”他也没回头,只吩咐前方的管家,让人尽快处理。
这种酒店门口经常有没有证件的新闻狗仔偷拍,大部分拍的明星,偶尔搞一些豪门少爷小姐的生活私事赚取封口外快。
“被拍到的话怎么办?”初梨眼神和语气充满担忧,“我没化妆。”
“……”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先担心的是这个。
傅祈深松开了她,“一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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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江环景式复式豪宅,imax巨幕客厅里,阿姨把两杯冰柠可乐分别放置真皮躺椅一侧,送来的四道咸口小食,初梨只尝了两口脆薯饼,懒散地伸张胳膊打哈欠。
旁边的余瑶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起得太早了。”初梨回忆,她没那么认床,加上酒精催染,倒床就睡,但七点就起床,美容觉时间远远不够,得花一星期才能补回来。
“那你要不睡一觉?”余瑶关切,“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昨天晚上,你和傅祈深不会发生点什么了吧。”
“没有的事。”初梨立马反驳,“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很纯洁的。”
“哦。”
“而且,我和他说了我不想嫁给他,想推迟婚期的事情。”初梨闷闷道,尽快是借着酒劲说的,不过好在他没拒绝。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吧,期间看他表现,要是和他弟弟一样给我整出点幺蛾子,我立马甩了他。”
余瑶似懂非懂点头。
初梨调出相机模式,拉着余瑶拍合照,这拍拍那拍拍的,然后发个两人看电影的朋友圈,定位是余瑶的家里,做戏要做全套,为了让家里人相信她昨天晚上真的和余瑶在一起,大早上就过来和余瑶交流姐妹感情。
内容仅家人可见,发完后二十分钟居然没人点赞,初梨没放心上,继续躺靠着看新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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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庭壹号。
除了逢年过节,主客厅鲜少出现满堂入座的情景。
主位的老人自是一家之主,黎老,以他为首分别向两边散坐,分别是林保姆林莲和她的一儿一女,林淅昀和林芷语。
另一侧是初氏夫妻,初梨不在,只有他们两个,楼上的两个崽子嗅到客厅里的严肃氛围,溜达下来,蹲坐在初母旁边,凑个人头数。
小姨黎兰桐则在中间来回踱步。
“你别瞎晃悠,晃得我眼睛疼。”黎老摆手,是个上年纪的老头,却看不出老态龙钟,穿的也很别具一格,花衬衫大金链子,香港九零年代电影里的大哥打扮。
“我这不是担心我外甥女嘛。”黎兰桐振振有词,“囡囡还没嫁人,就和男方开房去了,居然还被媒体拍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初母叹息,“她说和余瑶在一起,我还信了呢,没想到……”
“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傅祈深呢。”林芷语突然开口,“万一要是别的野男人呢。”
“哟,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黎兰桐环手抱胸,大摇大摆走过去,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随时可能动手扇人。
林芷语下意识往母亲边上靠。
林保姆很老实,可这个女儿不像她安分守己的性子,经常惹是生非,要不是黎老看在老相好面子上,她早就被逐出家门。
“行了行了。”黎老依靠太师椅,摸着脖子上的粗金项链,闭目养神,很意外的他这次没给老相好面子,“让你女儿少说点话,别给梨梨造谣,媒体曝光的照片,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那男的就是祈深吗。”
一大家子,平时有点小打小闹属常事,老家主不管不问,但如果涉及到初梨,黎老会不分青红皂白给外孙女站队,影射和暗示的话都不准说。
林芷语不服气,瞥了眼哥哥手中的娱乐报刊。
a3彩纸封面上,三张从不知名角度偷拍的照片占据一整页,最大的那张照得最清晰,一眼可见初梨俏丽纤细的侧影,以及她身侧高大的男人,挨得极近,身高差被拉大,愈显得她小鸟依人。
后两张是男人有替她遮挡的动作,这时候应该发现有人偷拍,但已经迟了,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
傅祈深在申城本不出名,又没露脸,稍稍露了个背景,媒体肆意揣测,他的身份以及和初大小姐的关系,实体报刊言语保守,字里行间没有表现出明目张胆的恶意,但放网络各大平台的话,各路吃瓜群众和申城大小圈子的路人嘴没个把门儿,猜测纷纷。
林淅昀长指攥着那份报纸,边角被掐住些许不受控制的痕迹,周边人说话的功夫,他神色和思绪飘离,面对妹妹恶意的嘀咕猜测,镜片下的眼睛讳莫如深。
这时候轮不到林家人插话,一番讨论后,初父作为初梨的父亲,发表关键的意见:“等梨梨来了后听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