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媞月垂眸打量手中的令牌,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
在一个安宁的午后,沈母边给她扎头发,边随口说道:“若你以后见到黑金色令牌,记得收下,每位长老仅有一枚,持令牌可以要求他们做一件事。不过也没有冤大头会随意给出,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回到屋内,沈云鹤依旧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听到动静,他仰起头,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是否棘手?”
“你忘了,前些天我在后山帮一位仙长降伏了妖物,他今日特意来谢我。”沈媞月掩去旁的事,柔声安慰。
沈云鹤是五年前沈母从河边捡回来的人。
据沈母所言,沈云鹤当时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累累。还一问三不知,只懵懵懂懂地记得一个鹤字。
沈母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家,让他随自己姓,视为己出。
许是幼时被抛下的记忆过深,沈云鹤格外黏人。素日沈媞月外出时,他就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
“呼——”
沈媞月吹灭烛火,掖好被子,打了个哈欠:“夫君,听说后山有株仙草,对你眼睛有好处,我明日去采给你。”
似是累极了,少女的声音渐渐弱下,头一点一点,很快就睡着了。
沈云鹤安静地躺在床上。
良久,他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还是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到。
“我真没用。”
很轻的一声叹息,一下就消散在空气中,只有窗外的鸟儿能听见。
*
“咚咚咚。”
翌日,沈媞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睡眼蒙眬地起身,顺便把旁边的男人按回去:“定是刘婶,她有什么东西总想着给我们留一份。”
她拨动门闩,屋外果然放着一捆蔬菜。除了刘婶,不会有别的村民这么好心。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沈母早年丧夫,也未有改嫁之意。
于是在十年前,从人贩子手中买下了年幼的沈媞月。
孤儿寡母总是让人觉得软弱可欺,有心怀不轨的老头,趁着夜色翻墙而来。
可他们连门闩都没摸到,就跟中邪了一般,径直走入挖好的陷阱,纷纷摔断了腿。
渐渐地,村民们开始觉得沈家邪乎,从一开始的热情帮忙,到背地里嚼舌根,甚至当面嫌恶地躲开,就像在躲避瘟神一样。只有刘婶会暗地里关照她们。
沈母临走前,什么都没带走,只是摸了摸沈媞月的头:“娘没什么要嘱托的,只有一点你需牢记。若遇见仙长,尽量避免与之接触,尤其不能让他们看见云鹤的容貌。”
“阿娘!我不想你走……”沈媞月嚎啕大哭,死死地抱住她的手臂。
沈母狠心把衣袖抽出,脸上带着决绝:“你长大了,照顾好自己。”
沈媞月每日都会前往后山采些草药,以换取日常开销。
今日要采的仙草位置偏僻,她沿着山道慢慢往上,两侧树木逐渐密集,茂密的枝叶挡住日光,斑驳的树影随风晃动。
不对劲。
沈媞月停下脚步。太不对劲了,往日还能听到鸟鸣声,现在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紧紧抓住箩筐,精神高度紧张,慢慢向后退去。
还是太迟了。
一阵尖锐的哨声,她跪倒在地,头疼欲裂,双耳慢慢流出一道鲜血。
沉重的脚步响起,沈媞月侧目而视,呼吸一窒。
与之前的妖物截然不同,面前的人,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脸上布满着疤痕,皮肤上覆着一层黑毛,体型巨大,身子却佝偻着,只能依稀看出几分人类的样子。
它发出几声怪叫,朝少女冲来!
“铛——”
沈媞月愕然看到,一个葫芦凭空出现,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这次看你往哪逃。”
爽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名少年嘴里念念有词,两指并拢,胸有成竹地打出各种符咒。
怪人不断发出哀嚎,很快就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没事吧?”少年朝她伸出手,“在下天山宗弟子宋逢君,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又是天山宗的。沈媞月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自己爬起来:“萍水相逢,不便告知闺名。你们宗门可有一位姓赵的仙长?”
“你说的是赵长老吧,他是我师父。”
宋逢君毫不怀疑,直接全盘托出:“师父前几日来此地收服妖物时,曾告诉我这里还藏有魔气,让我注意点。果然今日被我碰上了,它好生厉害,从我手中逃脱了好几次。”
沈媞月此前未见过魔物,她好奇地观察地上的怪人:“魔族都长这样吗?”
“非也。他只是感染了魔气的凡人,实力与真正的魔族天差地别。按理说不该如此强悍,这地方果然邪门。”
宋逢君控制着葫芦在半空停住,怪人咻的一下就被装了进去。
看到沈媞月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葫芦是我的法宝,别看它小,内里乾坤大着很呢。”
四周一片狼藉,仙草是暂时采不到了,沈媞月向山下走去。
“姑娘,”宋逢君追上来,热情地介绍,“我看姑娘胆大心细,马上就到我们天山宗十年一度的收徒大典了,姑娘有没有兴趣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