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咳咳咳。”沈媞月脸色苍白,咳地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想活了?!”
  她苦笑:“我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鹤青脸色阴沉,第一次生这么大气,“这两个月来你对我避之不及,我想着你忙于修炼,无暇分出时间。好,我理解。现在你只是远远看见我,就要跳入湖中,宁愿求死也不愿见我是吗?”
  他不敢让少女发现,隐藏在袖袍底下的手微微颤抖着。
  在看见她坠入湖中的身影,那一瞬间升起的阴暗念头,他自己都害怕。
  无措的情感涌入眼底,他阖上双眸,竭力控制心中翻涌的情绪:“我做错了什么吗?”
  “仙尊!”
  沈媞月打断他的自怨自艾,她抓住他的袖袍轻晃:“是我的错,我只是没想通一些事,才不想见你,见江长老。我也不是故意求死,我怕水,谁知前面竟是一片湖。刚才是有人推我下去,要不是你来了……”
  她涌起一阵后怕。
  “推你?”他上前一步,紧扣她的双肩,“我来时并未看到其他人,没事吧?”
  “无事。”
  她想到小白,急忙与它共感。不看不知,下一秒它就出现在眼前。
  小白正一蹦一跳地回来,它的三瓣嘴里叼着一株平平无奇的小草。
  鹤青抽出小草,他一脸狐疑:“这莫不是……仙草?你让这只兔子独自去抢仙草了?”
  ?
  沈媞月脑袋上充斥着大大的问号:“我只是让小白去采解毒草。”
  莫不是……
  两人齐刷刷地回头,小白吓得举起前爪,咩了一声。
  看来是这只傻兔子根本不知道解毒草长什么样,随便采了一棵草就回来。
  他们在心中暗想。
  第一关不过开胃小菜,第二关才是考核的真正开始。
  他们站立在一座高塔前。
  古老的塔楼耸立云端,看起来威严宏大。
  “走吧。”沈媞月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大门。
  楼梯层层环绕,蜿蜒而上,一眼望不到尽头。周围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古籍,蜡黄的书页显示它们存在已久。
  空中突然浮现一行小字,拦住他们的去路。
  问:我有一间房,半间租与转轮王。有时放出一线光,天下邪魔不敢挡。
  鹤青回答:“是墨斗。”
  字纹丝不动。
  沈媞月略微思索:“我有一张琴,琴弦藏在腹。凭君马上弹,弹尽天下曲。”
  字消失不见。
  他们继续往上爬,少女调笑:“这关真有意思,竟是靠猜谜语来取胜。之前的考核也是如此吗?”
  他道:“往年没有这么多花样,这次是宗主亲设,我也不知寓意为何。”
  “说起来我从未见过宗主,听说他闭关多年,不喜生人。”
  “我也很少见他,”鹤青还是很在意刚才的话,“你刚才说不想见我和江长老,是什么意思?”
  她缓慢而又坚定地说:“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得知,待你如子的人,其实是为了让你放下警惕,好寻找机会杀了你,你会怎么办?”
  他不相信:“你说江长老?她有何缘由对你痛下杀手?”
  “你看,就连你也不会信,”她面容苍白,“现在想来,非亲非故,她为何要殚精竭虑来帮我?所以我只能暂时远离她。”
  鹤青:“那我呢?你觉得我也会杀你吗?”
  [告诉我,我师父和师妹在哪?]
  黑暗中的人影笑得疯狂。
  [想知道?那就去问问鹤青啊。]
  沈媞月几欲作呕,她扶住墙壁,深吸几口气:“我最恨欺瞒。所以,你一定不要骗我。”
  眼前再次出现一行字。
  问:你夫君与仙尊容貌相似,你是否贪恋他的关怀?这会让你想起你的夫君。
  这是什么鬼问题?
  她不敢直视身旁人:“你胡说!”
  字一动不动。
  “是。”
  她余光瞄见身旁人向前走去,她急忙拉住他,试图解释:“仙尊,我……”
  衣袖从手中滑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
  接下来的问题陡然变得密集,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
  问:没有揭穿陆长老的所作所为,你是否心怀愧疚?
  问:姜棠帮助妖狐,间接害死宗门弟子。你为一己私欲包庇她,可曾有悔?
  她垂下头,眼睫微颤:“是,不悔。”
  字体迅速变化,排列出新的组合。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只把天山宗当做找回你夫君的工具,其余事皆不关心,也不重要。
  沈媞月气血翻涌而上,眸中跳动两簇怒火。她挥手打落成堆的书籍:“这就是所谓的考核?别再戏弄人了,我不答。”
  一阵雄浑的笑音传来:“小姑娘,这么沉不住气可不行。”
  “谁在那!”她环顾四周,试图揪出幕后之人。
  “别找了,你看不见我,我是这高塔的主人,已有上万年的岁数。本次考核,名为问心。意在筛选性子恶劣,行事偏激的弟子。”
  她不屑地嗤笑,毫不客气呛声:“这就是你的问心之法?揭露他人的伤疤当作谈资?”
  声音含着无奈之情:“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恶意。只是再遇故人,忍不住多逗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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